而在萧瑀手中,高高擎起一物!
此物非金非玉,却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形制古朴,其上铭刻着繁复的云龙纹饰和密密麻麻的铭文!在灯火照耀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沉淀了岁月与皇权恩宠的厚重威压!
正是丹书铁券!
而且是开国功臣最高规格的“恕九死”铁券!由高祖李渊亲赐,代表着对萧瑀及其家族无上的荣宠与豁免!
“崔少卿,张副统领。” 萧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嘈杂,带着千年世家沉淀的底蕴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深夜率兵围我府邸,惊扰家宅安宁,不知所为何事?可是陛下有旨,要查抄我兰陵萧氏?”
他手中的丹书铁券,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如同不可逾越的护身符!
崔敦礼和张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们奉的是陛下严旨,但陛下并未明说查抄萧府!面对这“恕九死”的铁券,没有皇帝亲笔诏书和足够确凿的谋逆证据,谁敢轻易对一位持有此物的开国功臣动手?那是对皇权信用的践踏,更是对天下功臣的寒心!
“萧相误会了!” 崔敦礼硬着头皮拱手,语气放缓,“下官等并非围府,而是追捕抗旨私逃、涉嫌窥探相府的重犯程处默、林枫二人至此!惊扰相府,实非所愿,还请萧相见谅。” 他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程处默和林枫。
“哦?追捕重犯?” 萧瑀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扫过程处默和他身后气息微弱的林枫,最后落在程处默染血的横刀和地上那名被踹晕的萧府暗卫身上,语气陡然转冷,“追捕重犯,追到我萧府墙根下,还伤了我府中护卫?老夫倒要问问,我这护卫,是犯了哪条王法?还是说…崔少卿和张副统领,怀疑我萧府…窝藏钦犯?!”
!他踏前一步,手中铁券在灯火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气势逼人:“此二人,一个是我大唐卢国公义子,一个是为陛下诊治的功臣少年!纵有万般不是,也该由陛下圣裁!尔等深夜持兵围堵,刀剑相向,莫非是想杀人灭口?!还是觉得,老夫手中这高祖亲赐的‘恕九死’铁券是块废铁?!”
“下官不敢!” 崔敦礼和张柬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躬身行礼,心中叫苦不迭。萧瑀这番话,句句诛心,直接将他们架在了火上烤!他们接到的旨意是盯死萧府、监控萧锐,并缉拿可能出现的林枫,但绝没料到会直接对上手持铁券的萧瑀本人!更没想到程处默会为了林枫硬闯至此,还伤了萧府的人!
场面瞬间僵持!百骑司和大理寺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萧府暗卫虎视眈眈。程处默护着林枫,如同受伤的猛兽。而萧瑀手持铁券,如同不可逾越的雄关,拦在了所有人面前!
就在崇仁坊萧府门前陷入僵局的同时。
太极宫,承天门外。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数名便装护卫的簇拥下,疾驰而至。车帘掀开,脸色苍白、气息虚浮,却强行挺直脊梁的林枫(在程处默拼死掩护和混乱中,被一名伪装成车夫的百骑司暗桩趁乱“救”出,实则是李世民暗中安排的后手),在“车夫”的搀扶下,踉跄着走下马车。
他抬头望向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巍峨宫门,眼中燃烧着最后一点执拗的光芒。怀中的墨玉令和那枚冰冷的前朝药牌紧贴着胸口,如同烙铁。灵魂深处,那块指引他找到萧府墙外母亲印记的九宫星图烙印,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的悸动,仿佛在催促他,将他引向这帝国权力的最核心!
他必须见到皇帝!必须将墙外发现的星图印记、将母亲可能的线索、将萧府那异常的反应…将一切都告诉那个能决定一切的人!哪怕以这残躯为筹码!
“陛下…臣…林枫…有…惊天秘闻…关乎…社稷…及…臣身世…求…面圣!” 林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紧闭的宫门嘶声喊道,声音虽嘶哑微弱,却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出很远。
宫门之上,值守的千牛卫早已接到过密令。一名将领探出身,仔细辨认了一下林枫的模样(虽然狼狈不堪),又看了看他身旁那名出示了百骑司最高等级暗牌的车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
沉重的宫门,在深沉的夜色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昏黄摇曳的宫灯光芒,从门内流淌而出,照亮了林枫苍白如纸、却写满决绝的脸庞。
他踉跄着,一步,一步,踏入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也代表着无尽凶险的…宫门阴影之中。
而在宫门深处,甘露殿的灯火依旧通明。
李世民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炬,手指正重重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