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客的利益与梁山的权威彻底捆绑。
“此乃‘授田令’!”王伦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开创性的力量,“要让每一个分到田地的庄客都明白,是梁山,是我王伦,给了他们安身立命、传之于孙的根本!这片土地,从此便烙上了我梁山的印记!”
“遵命!”吴用和闻焕章齐声应诺,眼中充满了激赏与干劲。他们知道,这看似简单的分田之举,将如巨石投湖,在独龙冈乃至整个山东绿林,掀起滔天巨浪,其影响之深远,难以估量。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独龙冈都沸腾了。
当吴用、闻焕章在杜壆、杨志所率精锐的护卫下,于祝家庄最大的校场上,当众宣读《梁山泊寨主王伦授独龙冈三庄庄客永业田令》,并开始公开清点、分配田契时,人群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哭喊与欢呼!
“分田了?真的分田了?”
“老天开眼啊!王寨主是活菩萨啊!”
“我…我也有自己的地了?我不是奴了?!”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们有地了!是梁山王寨主给的地啊!”
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庄客,捧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田契,老泪纵横,跪倒在地,朝着祝家庄大厅的方向(王伦养伤处)咚咚磕头。那场面,比任何刀枪更震撼人心。
李应和扈成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自己昔日庄客捧着田契激动得语无伦次,看着他们眼中对王伦、对梁山的狂热崇拜,心中滋味复杂难言。李应精明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痛,随即化为深深的敬畏与无奈的臣服。他知道,王伦这一手,彻底斩断了他李家庄的根基,却也给了他一条更广阔(或者说不得不走)的路——紧紧依附梁山。扈成则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后怕之后的庆幸,至少,全庄性命无忧,甚至…似乎有了更好的前程?扈三娘站在兄长身侧,看着眼前这从未想象过的场景,看着那些庄客发自肺腑的感激,再想到那日厅中王伦虚弱却如磐石般的身影,美眸之中,那抹复杂的涟漪愈发清晰。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周边州县。“梁山泊王伦打破祝家庄,分田于庄客!”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震撼了所有被豪强压迫的底层百姓,也令各地的地主豪绅、官府胥吏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梁山泊“替天行道”的大旗,在无数挣扎求生的佃农心中,第一次有了如此具体而温暖的注脚。
偏厅内,王伦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发自万民肺腑的欢呼声,肩窝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半扇。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停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一缕久违的、带着暖意的冬日阳光,正顽强地穿透下来,照耀在祝家庄残破但已被清理干净的街道上,照耀在那些捧着田契、喜极而泣的庄客身上,也照耀在他苍白却无比坚毅的脸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如同冰封河面下涌动的暖流。这欢呼,是独龙冈血痕之上开出的最绚烂的花,是他以铁血手腕与无上智谋,为梁山铸就的最牢固的基石。这基石,由民心浇筑,将支撑着梁山的旌旗,在这片被彻底征服的土地上,永远猎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