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狗‘打草谷’!足有百骑!凶悍异常,见了箱笼便如饿狼扑食!”
“……兄弟们立刻结阵死战!女儿也用飞石射杀了他们几个冲在前面的弓箭手!”她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飞石囊,这个动作让王伦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奈何辽狗势大,马快弓利,很快冲散了阵型!张叔、李伯带着大半兄弟拼死断后,让女儿和这几个兄弟护着最紧要的几箱东西和账本先走……”琼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悲痛。
“……辽狗紧追不舍!一路追杀!我们边打边退,钻山林,绕险路,甩掉大部,仍有小股契丹狗如跗骨之蛆!沿途又遭遇数次拦截……兄弟们为护我和东西,都受了伤……我的伤就是被流矢擦过和树枝刮破的……马也跑死了……后来打听到梁山方向,一路潜行,才到了东山酒店……”她一口气说完,气息微促,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看向邬梨,“爹,咱们的东西……女儿拼死,保住了最重要的!账本和核心细软,就在船上!”她回手指向那艘快船。
“好!好孩子!”邬梨听得心潮澎湃,又是心疼又是无边的骄傲,用力拍着琼英的肩膀,虎目含泪,却已带上豪迈的笑意,“东西在其次!你能杀透辽狗重围,平安来到爹身边,就是天大的本事!不愧是我邬梨的女儿!好样的!”
王伦静静地听着。少女清晰的叙述、关键时刻飞石杀敌的细节、指挥若定的气度、保核心财物的精明、以及那字里行间透出的不屈与狠厉,无不完美契合着原书中那个智勇双全的琼英!虽风尘仆仆,伤痕累累,却更像一柄刚刚淬火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时机已至!
王伦上前一步,步履沉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极其真挚的激赏笑容,声音洪亮,如同金铁交鸣,响彻金沙滩:
“好!好一个飞石退敌、千里杀透重围的巾帼英豪!仇琼英!”他目光如电,扫过琼英腰间的飞石囊,最终定格在她那双不屈的眸子上,“遭遇百骑辽狗,临危不惧,飞石诛敌,指挥若定,力保家财不失,更于万军围困中杀出血路,千里寻亲!此等胆魄!此等武艺!此等忠义!当世罕见!我梁山泊,敬的就是姑娘这等顶天立地的豪杰!”
他转向激动不已的邬梨,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承诺:“邬梨兄弟!恭喜!有此虎女,实乃你邬氏一门之幸,亦是我梁山泊之幸!琼英姑娘一路血战,风霜劳顿,虽伤势无碍,亦需好生休养,涤荡征尘!传令!”他声音陡然拔高,威严尽显。
“立刻备软轿!送琼英姑娘上山!安置‘栖霞苑’!所需一应物品、仆妇、汤药,夫人,”他看向随后赶至、眼中同样带着惊叹的罗韵,“烦劳你亲自督办,务必周全!琼英姑娘乃我梁山贵客,更是自家手足姊妹!自今日起,梁山上下,见琼英姑娘如见我!敢有丝毫怠慢,军法从事!”
“哥哥放心,琼英妹妹便交给妾身。”罗韵郑重点头,上前一步,温言对琼英道:“妹妹受苦了,且随姐姐上山,好生歇息。”
琼英被王伦这雷霆万钧般的赞誉和安排所震慑。她一路血战,早已做好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威震山东的梁山之主,竟给予她如此超乎想象的礼遇和推崇!那“见如见我”四字,重逾千斤!她看着王伦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激赏,看着罗韵真切的关怀,看着邬梨自豪而欣慰的目光,一股暖流冲散了长途奔袭的冰冷与疲惫。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抱拳对着王伦,深深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清晰:“琼英…谢王头领厚爱!谢夫人!梁山恩义,琼英…铭感五内!”她没有说“当不起”,王伦那不容置疑的肯定,让她骨子里的骄傲被点燃。
王伦看着她深深弯下的腰背,看着她腰间那枚沉甸甸的飞石囊,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柴进气若游丝,百日静养如同悬顶之剑。
而眼前这风尘未洗、眼神却已灼亮如星辰的少女,这柄刚刚劈开辽兵重围、锋芒毕露的利刃,已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悍然插入了梁山的棋局中心。她的到来,不仅是为那未来的“没羽箭”铺就了通途,更意味着梁山泊此刻,便增添了一位足以令任何敌手胆寒的——飞石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