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六,梁山泊后山清幽院落里药香不散,安道全捻着银针的手稳如磐石,柴进胸口的起伏却仍牵动着整个山寨的神经。^s^a?n?g_b/o\o+k!.`c?o·m?王伦立在聚义厅外的石阶上,目光越过层层屋脊,落在那片被浓荫锁住的寂静所在。吴用刚递来的文书还捏在手里,墨迹洇染开东京暗流涌动的焦糊味。高俅的报复如同阴云压境,而柴进那口悬着的气,就是梁山此刻最脆弱的命门。
“百日静养……”王伦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千钧之重的字,指节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石栏上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百日,是恩主的喘息之机,更是梁山招架狂风骤雨的最后准备时间。每一刻,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
骤然!
一支带着凄厉尖啸的响箭,撕裂了梁山泊午后凝滞的空气!那声音短促、尖锐,带着十万火急的讯号,自东南水泊方向破空而来!
“呜——咻——!”
聚义厅内外,所有头领、喽兵,瞬间绷紧了身体!目光齐刷刷投向箭来的方向!这是东山酒店方向最高等级的紧急传讯!非生死攸关、泼天大事,绝不动用!
王伦心头剧震!柴进刚稳,难道山下骤生巨变?!他猛地转身,动作带起一股疾风,目光如电射向值守的传令喽兵:“响箭何来?速探!”
喽兵飞奔而去。整个山寨的气氛,瞬间从小心翼翼的静谧,拉满了弓弦!
未几,那喽兵连滚带爬地冲回,手中高举一枚尾部系着特殊红绸标记的细竹哨箭,声音因激动而变调:“禀…禀哥哥!东山酒店…射来急讯!朱贵头领遣快船报:山下…山下突至一女!自称河北邬梨头领义女,姓仇名琼英!遭辽兵追杀,力战脱险,已护送上船,即刻抵金沙滩!”
“琼英?!”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王伦这个穿越者的天灵盖上!饶是他心志坚如铁石,此刻也觉一股滚烫的狂喜岩浆直冲顶门,几乎要破颅而出!琼英!仇琼英!那个飞石绝技百步穿杨、日后让“没羽箭”张清倾心相许的女中豪杰!她竟在柴进重伤、风雨飘摇的此刻,浴血而至!
前世书页翻动,字字句句在灵魂深处轰鸣:是她!绝对是她!这枚牵动张清的关键棋子,竟以如此悍烈的方式,主动投向了梁山的棋盘!
王伦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呐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毛孔都因这巨大的机遇而战栗!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这刺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他霍然转身,声音因强行压抑而带着奇异的金属颤音,目光瞬间锁定了闻讯正从侧院疾步赶来的魁梧身影:
“邬梨兄弟!”王伦一步抢下台阶,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速随我来!金沙滩!你的义女琼英,杀透辽兵重围,已到山下!快船即刻抵岸!”
“琼英?!”邬梨魁梧的身躯如遭重锤猛击,骤然僵在原地,那张微黄的面皮瞬间血色褪尽,煞白如纸!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滔天忧虑如同巨浪将他淹没。%?秒3¤章¢节>,小{说t,网?¢ <÷免{费@阅a读?e他上山时特意将琼英善后处置财产,此刻,她竟遭遇辽兵追杀,杀到了梁山脚下?!“她…她怎会…辽兵?!”邬梨的声音嘶哑破碎,虎目圆睁,几乎要滴出血来!
“详情登岸便知!快走!”王伦根本不给邬梨消化这惊天消息的时间,一把抓住他粗壮如铁铸般的手臂,巨大的力量拖着这河北巨汉就向山下金沙滩方向狂奔而去!那急切,那不容抗拒的决断,让随后赶来的罗韵、吴用等人无不骇然变色!
“哥哥!”罗韵失声惊呼,美目中满是惊疑与担忧。吴用捻着短须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王伦拖着邬梨远去的背影——那绝非仅仅是对一个头领义女的关切!那是一种攫住稀世珍宝般的狂喜与急迫!这琼英,究竟是何方神圣?
山路在脚下飞退。王伦拽着心神剧震、脚步踉跄的邬梨,疾奔如风。他心中那团名为“琼英”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焚尽柴进重伤带来的沉重阴霾!轻伤!据报只是轻伤!这意味着她几乎可以立刻为梁山所用!那手神鬼莫测的飞石,在水泊梁山这得天独厚之地,将爆发出何等恐怖的战力?更意味着,收服张清那张至关重要的王牌,已近在咫尺!天赐良机!真正的天赐良机!
邬梨被王伦拖拽着,深一脚浅一脚,脑中轰鸣不止,只剩下“琼英”、“辽兵”、“追杀”几个血淋淋的字眼在疯狂撕扯他的神经。他嘴唇哆嗦着,想问,却被灌入口中的疾风呛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浩渺水泊,一颗心如同在滚油里煎熬。
终于,冲下最后一道山梁。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