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明明灭灭的光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画面:
仿佛又看见了大爷爷正襟危坐,手捧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线装古籍,在晨光下细细品读的专注模样;
仿佛又看见了二爷爷舒服地靠在竹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午后阳光的慵懒姿态;
仿佛还能清晰地听见,他们因为棋盘上的一个输赢,或者饭桌上的最后一块红烧肉,而相互斗嘴、吹胡子瞪眼、如同老小孩般的笑骂声……
耳边,似乎还隐隐约约回荡着他们爽朗开怀的大笑声,临行前温柔慈祥的叮咛嘱咐声……
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
直到日头渐渐升高,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变得越来越炽热,晒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些微微发烫,秦玉才仿佛从那悠长而温暖的回忆中,猛地惊醒过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依旧空着的竹椅,眼神中最后一丝迷茫与不舍,被一种悄然滋生的坚定所取代。
他缓缓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张承载了他童年无数记忆的空椅子,然后毅然转过身,走进屋内,开始默默地、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简单的行李。
东西并不多。
一个洗得有些发白、却很结实的半旧帆布背包。
几件换洗的干净衣服。
还有那枚自他有记忆起,就一直被爷爷们用红绳穿着、要求他贴身佩戴的、触手温润、背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古朴“秦”字的神秘玉佩。
将所有东西都装进背包,仔细拉好拉链。
临出门前,站在这个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寂静的院子中央,秦玉又忍不住再次回过头,目光眷恋地、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陪伴了他整整十七年、承载了他所有童年与少年时光、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温暖记忆的低矮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