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还能不能走?!”
摔倒的兵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冻得发青,嘴唇哆嗦着,眼神却异常倔强:“能!队长!我能走!” 他挣扎着自己站稳,重新拉起沉重的雪橇绳套,狠狠勒在肩膀上,咬紧牙关,再次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每一步都踩得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像垂死的野兽在喘息。风雪无情地抽打在他们身上,试图将这些渺小的人类彻底吞噬。
A大队的地下靶场深处。\e^x?i·a?o`s,.-c-o!m?
这里隔绝了外界的风声和寒冷,只有一片令人神经高度紧张的、被高强度白炽灯照得惨白刺眼的区域。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机油味和汗水蒸腾的酸馊气息,混合着一种金属被高速摩擦后产生的灼热焦糊味,形成一种独特而压抑的“战场气息”。
枪声不再是单调的点射,而是以令人心脏骤停的频率疯狂爆响!靶道尽头,不再是静止的环靶,而是复杂交错、高速移动的影像目标。模拟的爆炸闪光在暗处猝然亮起,刺得人眼前一片花白;高分贝的战场噪音——引擎轰鸣、炮弹尖啸、垂死者的哀嚎——通过环绕立体声系统无死角地灌入耳膜,像无数根钢针在疯狂搅动脑髓。更致命的是,强烈的、毫无规律可言的频闪灯,将整个射击场切割成一片片破碎的明暗地狱。
“目标!左前!移动人质靶后!持械威胁!三秒!” 铁路的声音通过每个射手头盔里的耳麦传来,冰冷、短促、毫无感情,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时间。他本人就站在射击线后方一个稍高的观察台上,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和刺眼的频闪,死死锁定着每一个持枪的身影,尤其是那个动作略显僵硬、额头青筋暴起的兵——成才。
成才全身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汗水小溪般从额角流下,蛰得眼睛生疼。他强迫自己不去揉眼,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频闪灯切割得支离破碎、又被爆炸闪光和移动靶影搅得天翻地覆的区域。铁路的命令像冰冷的铁锤砸进脑海,他猛地吸气,试图在令人窒息的噪音和视觉干扰中捕捉那个转瞬即逝的目标。汗水流进眼角,视野一片模糊的灼痛。
“噗!”一声轻微的枪响。成才的子弹擦着影像目标持枪歹徒的臂膀飞过,狠狠钉在了后面代表“人质”的靶子心脏位置!鲜红的电子报错灯瞬间在那个“人质”靶上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嘀嘀”声!
“操!”成才低吼一声,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耻辱感像烙铁烫在心上。他下意识地就想抬枪补射。
“停!”铁路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成才!出局!”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你杀死了人质!战场上没有第二次机会!滚下去!做五百个俯卧撑!好好想想你的眼睛长在哪儿了!”
成才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咬住嘴唇,首到尝到血腥味,才猛地摘下战术头盔,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没有争辩,只是低着头,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靶场角落那片空旷冰冷的混凝土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铁路的目光没有在成才身上停留一秒,冰冷地扫过其他几个同样满头大汗、精神高度紧张的射手。“继续!目标变更!右前窗口,双目标快速交替闪现!两秒内清除!犹豫就是死!”
枪声再次狂暴地响起,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靶场角落里,成才咬着牙,身体像打桩机一样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每一次俯身和撑起,都伴随着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和汗水砸在地面西溅的声音。那单调而沉重的“啪啪”声,混合着靶道上狂暴的枪声和刺耳的噪音,构成了这地下炼狱最残酷的背景音。
夜晚,A大队的营区陷入一种异样的死寂。白天的疯狂训练抽干了每一分体力,营房里鼾声此起彼伏,沉重得像疲惫的灵魂在深海里挣扎。然而,在袁朗的宿舍里,一盏孤零零的小台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黑暗,笼罩着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林卫国和袁朗还在讨论战术动作和训练计划。
许三多和成才面对面坐着,中间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卷了边的外军特种作战战例分析集,旁边是几张画满了潦草符号和箭头的地形草图。许三多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点着书页上那些拗口的专业术语和复杂的战术图解,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眼神里充满了近乎痛苦的专注和迷茫。汗水顺着他刚毅的侧脸滑下,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粗糙的书页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这里,”成才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强行凝聚起来的冷静,他用笔尖用力戳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