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站满了指挥部前的空地。

抽签在一个破旧的子弹箱里进行。箱子里放着一百多个纸团，其中十几个，画着一个黑色的圆圈。

抽签开始了。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前，伸手到箱子里，拿出自己的命运。

抽到空白纸团的，默默地退到一边，脸上没有庆幸，反而带着一丝遗憾。而抽到黑色圆圈的，则会挺起胸膛，走到另一边，脸上带着一种奔赴荣耀的平静。

包子也排在队伍里。他是个孤儿，被老乡收养长大，大家都给他起名叫包子

也许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听着这个名字，多少都有喜欢。

参军后，班长老福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一样。轮到他时，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了箱子。

摊开纸团，一个刺眼的黑色圆圈，出现在掌心。

他中了。

包子没有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能为国牺牲，值了。他平静地走向那支己经集结起来的敢死队。

然而，就在他踏入队伍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在他倒下之前，他模糊地看到一张熟悉而苍老的面孔，那是他的班长老福。老福的右耳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子弹打掉了，此刻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老福将昏倒的包子交给旁边的战士，然后从包子的手中，拿走了那张画着黑色圆圈的纸团，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

他走到同样抽中签的三连长赵铁柱面前，沙哑地说道：“赵连长，这娃，我替他去了。”

赵铁柱看着这个独耳的老兵，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

“他叫包子。是个好兵，枪打得准。”老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柔，“我老了，没儿没女，也杀不动了。这辈子，一首把他当亲儿子看。他平时也孝顺，给我打洗脚水……值了。”

老福顿了顿，将一把大刀片子塞到旁边一个战士怀里：“等娃醒了，告诉他，他欠我一条命。让他以后，用这条命，多杀鬼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老汉在下头就赚了。”

说完，他不再回头，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那支由十几个壮士组成的、沉默的队伍中。他们将要穿着死者的军衣，去执行一项必死的任务，去谱写一曲无声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