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东北张家地界时，铅灰色的云正压着长白山的脊梁。~搜¨搜.小^说*网+ ~首,发/雪是干冷的，像细盐粒，打在脸上生疼。张起灵走在前面，黑色的棉袍裹着他清瘦的身形，踩在没膝的雪地上，几乎听不到声音。黑眼镜跟在后面，墨镜换成了防风镜，却依然挡不住西下里弥漫的、近乎凝固的寒气——那不是风雪的冷，而是一种来自宗族根系的、千年不散的沉敛气息。

“我能进去？”黑眼镜记得上次送他回来时，他说外姓人不能活着进入！

张起灵脚步未停：“族里没人了！”

黑眼镜懂了，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张家族地走。

族长居住的小院藏在一片古松林深处，青瓦白墙，墙头上覆着半尺厚的雪，檐角的铜铃结着冰棱，院门是厚重的实木，没有门环，张起灵伸手在门板上某处按了按，里面传来轻微的机括转动声，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黑眼镜挑了挑眉，探头往里看。院子不大，正中央是一丛被雪覆盖的老梅，枝干虬结，像枯骨。正房和东西厢房都是典型的东北民居样式，但窗棂上的雕花却繁复得近乎诡异，刻着些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图腾。

张起灵没说话，推门进去。屋内光线很暗，点着一盏油灯，空气中有股陈旧的檀香味，混杂着纸张和木头的味道。正房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梨木桌，桌上摊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6?~￥1?§;看?书?}网\- ?·已#{+发?布#¤_最???新)>章et节(]

“你先住这里。”张起灵指了指东厢房，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有些低沉，“除了这个小院，其他地方不要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靠墙的几排书架，“屋里的书籍可以看，但不要带出房间。”

黑眼镜耸耸肩，把背上的行囊甩在墙角：“这么严格？。”他嘴上说着，却没真的抱怨。他能感觉到，自从踏入这片地界，张起灵身上的气息就变得更加沉郁，像被冰雪封冻的深潭，偶尔掠过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沉重。

张起灵摇头：“不是。机关太多，你还不太会拆机关，等你都学会了，就能到处走了！”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张起灵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叮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黑眼镜没看太真切，只觉得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好像比外面的雪还要凉，但又藏着点什么，像冰层下流动的水。

“多久？”黑眼镜随口问。

“不确定。”张起灵转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背对着他说，“不要乱走。”说完，便掀开门帘出去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雪地里。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隔绝了张起灵的气息。黑眼镜站在原地，环顾着这个临时的“居所”。.5-4!看¨书` ·更^新-最^快?东厢房不大，一张土炕，一床厚实的棉被，角落里有个小火盆，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古老家族的肃穆。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的老梅在风雪中静默着，枝条上的雪簌簌落下。他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目光在注视着这里，那些隐藏在松林和积雪下的影子，带着审视和警惕。张家……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像一头沉睡在东北雪原上的巨兽，每一寸肌理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危险。

百无聊赖之下，黑眼镜开始打量屋里的书架。上面堆满了线装书，很多都没有书名，封面是粗糙的麻布或皮革，有些己经朽烂不堪。他随手抽出一本，翻开，里面是用古篆写的字，记载着一些天文星象，晦涩难懂。再抽一本，却是关于器物锻造的，图文并茂，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青铜器，旁边标注着“阴寒”、“血祭”之类的字眼，看得人心里发毛。

他耐着性子翻了几本，大多是这类东西，要么是枯燥的族规祖训，要么是玄奥的术法记载。首到他在书架最底层拿出来书，全部是机关术。

黑眼镜挑了挑眉，来了兴致。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他想多学点，以后和张起灵一起下墓，他也能轻松开启机关。

夜里黑眼镜靠在墙上，闭着眼养神。但他没睡着，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他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还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一天，张起灵没回来。黑眼镜看了一天的书。

第二天，他试着在小院里踱步。大概走了一丈，就被机关逼了回去。

第三天，他再接再厉，比前一天多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