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陛下圣明,奴才只是奉旨行事。”
魏英重重叩首,额头贴上冰冷的地砖。
【系统提示:昏策“尽放宫人”被曲解为“精简宫廷,优化内侍”。】
【王朝核心行政效率出现小幅提升,社会治安稳定度提高,国库收入出现新增项。】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傅殇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死寂。
“那朕的起居呢?”
“回陛下,”魏英立刻应答,“宫中如今皆是精锐,一人可当十人。陛下的起居,只会比从前更周到。”
事实,比魏英说的还要可怕。
第二日清晨。
傅殇醒来时,寝殿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往日负责更衣的四名太监不见了。
只有魏英,捧着崭新的龙袍,静候在床边。
“陛下,该起身了。”
傅殇用膳。
桌上只有四菜一汤。
每一道,都精准契合了他昨日随口一提的口味。
往日侍膳的十几名宫女不见了。
尚食局总管孙掌事亲自侍立在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傅殇走到御花园。
他想看见杂草,想看见落叶,想看见任何一点瑕疵。
没有。
整个园林干净得像一幅假画。
每一块卵石都被擦拭过,在晨光下反射着呆板的光。
他甚至找不到一只飞虫。
这不是清净。
这是一座被极致效率包裹的,完美牢笼。
留下的每一个人,都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们用十二分的精力,去完成原先十分的工作。
只因他们恐惧,自己会是下一个被“精简”掉的人。
傅殇被这种无声的、高效的、周到的服务,压得喘不过气。
他想发火,却找不到任何借口。
茶水永远是温的。
地面永远是净的。
奏折永远是码放整齐的。
他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时钟里。
而魏英,就是那个冷酷的校时人。
“赵高。”
“奴才在。”
赵高无声地滑到他脚边,像个没有情绪的影子。
“内务府新开的铺子,如何了?”
赵高呈上一本账册,声音毫无波澜。
“回陛下,‘皇家御膳坊’的点心,已是京城第一,每日盈利三百两白银。‘内造织绣局’的一方手帕,黑市价五十两。户部王尚书昨日上奏,称赞陛下此举乃开源节流之典范,请奏全国官营作坊效仿。”
傅殇看着那本账册上刺眼的数字。
他握着账册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用最荒唐的命令,逼出了一个最高效的内廷。
他用最恶毒的用心,成就了一桩流芳百世的善政。
“砰!”
一只北宋汝窑的天青釉笔洗,被他狠狠扫落在地。
碎成了千万片。
预想中的惊呼和惶恐没有出现。
赵高只是跪下,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开始一片一片地,将那些碎片拾起。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很安静。
仿佛在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工作。
傅殇看着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四肢百骸。
他连制造一点垃圾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在这个完美无瑕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