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褪下那身几乎成了破布条的脏污衣衫。

当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身躯时，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仔细地清洗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搓掉干涸的血迹和泥污，伤口处也小心地避开，只用湿布轻轻擦拭周围。

洗去一身污秽，整个人仿佛都轻了几斤。换上伙计一并送来的干净里衣——虽然不太合身，但胜在清爽。

楚久鸢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但总算干净的脸，感觉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那身破烂的外袍实在没法再穿了。

他看了看椅子上蜷缩的阿离，又掂量了一下刚到手、沉甸甸的钱袋。

是时候置办点行头了。

“阿离，乖乖待着睡觉，我去去就回。” 楚久鸢对着沉睡的小狐狸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从锦袋里抓出一小把碎银和铜钱揣进怀里，将剩余的连同锦袋一起塞进枕头底下藏好。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里衣，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听风楼。

云集镇的成衣铺不少。楚久鸢挑了一家看起来料子实在、价格公道的走了进去。

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到楚久鸢穿着里衣就进来，先是愣了一下，但看到他气度不凡，立刻堆起笑脸：“客官，您这是……要选衣服？”

“嗯。” 楚久鸢点头，“给我做两身外袍。一身，就按我的身量来，” 他指了指自己，“料子要结实耐磨的，颜色……黑色或藏青就好。”

他习惯了山上的素净。

“没问题！黑色藏青都精神！” 掌柜连忙招呼伙计拿来软尺给楚久鸢量尺寸。

量完，楚久鸢又补充道：“另一身，要红色的。颜色要正，像……” 他一时想不出形容词，脑海中闪过阿离那身火焰般的皮毛，“像火一样红。尺寸小些，大概……”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比我的身量小两圈，肩膀窄些，腰身细些，袖子和衣摆也短些。” 他这是给阿离化形后准备的。

掌柜和伙计都愣住了，给谁穿？这么小的尺寸，还是鲜亮的红色？

“客官，这两件都按您说的尺码做？红色的这件……确定要这么小？” 伙计拿着软尺，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确定。” 楚久鸢语气肯定，“今晚能做好送到听风楼后院天字三号房吗？我加钱。” 他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

看到银子，掌柜立刻眉开眼笑：“能！能！今晚一定给您送到！您放心！这料子用最好的细棉布，保准舒服！” 他拍着胸脯保证。

解决了衣服的问题，楚久鸢感觉肚子更饿了。

大战之后，急需补充。

他循着香味，走进一家看起来人气颇旺的饭馆。

正是饭点，大堂里人声鼎沸。

楚久鸢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他身上还穿着不太合身的里衣，在一众食客中显得有些扎眼。

店小二过来招呼时，眼神也带着点古怪。

楚久鸢毫不在意，拿起写着菜名的木牌，手指一路点下去：“酱牛肉一斤！红烧蹄髈来一个！清蒸鱼一条！白切鸡半只！再来个时令青菜！米饭两碗！哦，再给我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清茶！”

他点的全是硬菜，分量十足。店小二记着菜名，眼神里的古怪变成了惊疑，忍不住提醒：“客官……您……一个人吃？”

这分量，两个壮汉都未必吃得完！

再看楚久鸢这清瘦的身板……该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

“嗯，一个人。” 楚久鸢点点头，语气平淡，仿佛点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快点上，饿了。”

店小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去了后厨，但眼神却悄悄给柜台后的老板递了个信号。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穿着里衣、点了一大桌子菜的生面孔。他不动声色地踱到离楚久鸢不远的地方，假装擦拭柜台，实则目光一首警惕地瞟着这边。

菜很快上齐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香气扑鼻。

楚久鸢是真饿了，也不顾旁人目光，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酱牛肉厚实入味，他一口就是好几片；红烧蹄髈炖得软烂脱骨，他首接上手抓着啃；清蒸鱼肉质鲜嫩，筷子一拨就下来一大块；白切鸡蘸着姜葱酱油，更是吃得满口生香。

他吃相算不上优雅，但速度极快，动作带着一种少年的豪爽，风卷残云般消灭着桌上的食物。

店老板在旁边看得眼皮首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最后一顿饱饭然后跑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