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半本破书,指节发白:“瑶、瑶姑娘……”他的声音发颤,像风里的芦苇,“我、我其实……”
“阿星!”阿翁的声音从议事厅传来,“来帮我整理《九泉志》残卷!”
阿星浑身一震,手里的破书“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戴瑶瞥见封皮上隐约有“冥魇”二字。
等他直起腰,又成了那个唯唯诺诺的传承引导者,抱着书小跑着往议事厅去,只留下一句被风吹散的“明天再说”。
戴瑶蹲下身捡起阿星掉落的碎纸片。
月光下,纸片边缘的焦痕泛着幽蓝,像是被冥火烤过。
她翻到背面,一行极小的字刺进眼睛——“战神血,冥魇引,九泉裂时归旧主”。
风突然大了。
探测仪在她掌心再次震动,血字重新浮现,比之前更清晰:“准备好迎接冥魇了吗?”
戴瑶抬头望向西南方向。
那里的阴云正在翻涌,隐约能看见许殇的战戟金光,像一团被困在黑雾里的火。
她摸了摸腰间的探测仪,又摸了摸怀里的霜之心——那是许殇送她的定情信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发烫。
“我准备好的,从来不是迎接。”她对着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撕碎它。”
远处传来战戟劈裂空气的尖啸。
戴瑶握紧探测仪往西南方向跑,碎纸片在她脚边打着旋儿,其中一张飘起来,露出背面没被她看见的字:“阿星知道……”
戴瑶追到西南角时,月光正被阴云啃噬得支离破碎。
许殇的战戟劈开最后一截黑藤,金光照亮他染血的衣襟——那些黑藤竟在他伤口处渗出墨色黏液,像活物般往皮肤里钻。
她刚要冲过去,后颈突然被人扯住衣领,阿星的喘息喷在耳后:“瑶、瑶姑娘!我有话要说!”
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戴瑶锁骨,破书在两人中间被攥得哗啦响。
戴瑶反手扣住他手腕,却发现那细瘦的胳膊抖得像风中芦苇:“阿星?你不是被阿翁叫走了?”
“我、我把《九泉志》藏茅房了。”阿星喉结滚动,额角汗珠砸在戴瑶手背,“方才掉的纸片……背面还有字。”他突然凑近,声音细得像蚊鸣,“传说中,每一位战神继承者,都与冥魇有着血脉联系。若无法斩断这份羁绊……”他猛地咬住嘴唇,血丝渗进苍白的唇瓣,“最终会被吞噬。”
戴瑶的探测仪在腰间烫得发烫。
她几乎是扯着阿星冲进临时书斋,烛火“啪”地炸开灯花——阿翁整理的残卷堆成小山,最上面那本《地府承继录》正摊开在“战神篇”。
泛黄纸页上,朱笔批注如刀刻:“冥魇为阴世至暗,战神为至阳,二者同源共生,如影随形。若承继者意志薄弱,必为魇噬。”
“咚!”
议事厅方向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响。
戴瑶踹开书斋门时,正看见阿古踩着长凳,青筋暴起的手指戳向许殇空着的主位:“都醒醒吧!你们看见将军眼里的黑了吗?他砍黑藤时,那些藤条往他伤口里钻!那是冥魇在认主!”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锣,震得房梁落灰,“三个月前忘川结冰,现在封印裂缝,下一个该是我们的骨头被黑藤缠碎!”
阿花抱着孩子缩在墙角,孩子的短刀穗子被她攥得变了形。
几个老鬼卒交头接耳,鬼面下的眼睛忽明忽暗——他们跟着许殇打过三途河的仗,可此刻阿古的话像根细针,正往他们心里扎。
“住口。”
阿翁的声音像块冷玉,砸在吵嚷的人群里。
他扶了扶老花镜,枯瘦的手指点向墙上挂的《九泉图》:“二十年前冥魇现世时,许将军用战戟挑了它半颗头颅。若他是灾星,当年早该让我们全死在血池里。”他转向阿古,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你急着煽动人心,莫不是怕将军查清当年旧案?”
阿古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踹翻长凳时带倒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脚面也浑然不觉,只瞪着阿翁踉跄后退:“你、你护着他!你等着——”话音未落便撞开门冲了出去,门环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咚”响。
戴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许殇空荡荡的主位,想起他说“我本属于它”时的眼神,想起黑藤钻进他伤口的画面,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深夜,她坐在许殇营帐外,霜之心在掌心跳动——那是他用自己肋骨里的寒玉雕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我要进他的梦境。”她对着阿勇说。
阿勇正用布擦拭战戟,闻言手一抖,擦布掉进炭盆里,“瑶姐,那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