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戴瑶认得他腰间晃动的铜铃——和前日在冥渊暗市见过的，贩卖\"冰晶是祭器\"谣言的人，系着同款红绳。

戴瑶的指尖在发间石榴花上顿住。

那抹褪色的红突然刺得她眼眶发紧——前日在冥渊暗市，她为追踪\"冰晶祭器\"的谣言源头，曾见过三个系红绳铜铃的贩子。

为首的那个被她用探测器砸中手腕时，铜铃撞出的脆响，此刻正顺着记忆爬进耳膜。

\"许殇。\"她低唤一声，声线轻得像飘在晨雾里的蛛丝。

许殇的锁链在掌心翻了个花，金属摩擦声比她的话音更先落进人群。

他本站在三生石后阴影里，此刻已半步跨出，玄色衣摆带起的风掀开了老槐树的枝桠。

阿黑正将最后一张符咒塞进个老鬼的袖中，符咒上的黑气像活物般往老鬼指尖钻，忽见阴影笼罩头顶，抬头正撞进许殇淬了冰的眼。

\"跑！\"阿黑喉间迸出一声尖叫。

他转身要冲，却被许殇锁链缠住脚踝，整个人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符咒从他怀里撒了一地，泛着幽蓝鬼火的纸片在地上蜷成黑蝶，惊得周围鬼民尖叫着后退。

\"他在害人！\"阿花第一个反应过来，扑过去踩住一张要飘走的符咒，\"戴小姐说过这些是谣言！\"她裙摆沾了青石板的露水，却像只护崽的母鸦般张开双臂，挡在最近的小女鬼身前。

戴瑶快步上前，探测器的蓝光扫过阿黑腰间铜铃。

全息投影立刻弹出暗市监控画面——画面里，阿黑正将一袋金箔塞进个裹着黑雾的人影手中，那影子的轮廓，与地府反对派首领阿虎的肩线如出一辙。

\"各位看！\"戴瑶举起探测器，投影里的画面在人群头顶流转，\"他收了反对派的金箔，专门来散布谣言！\"她蹲下身，捏住阿黑后颈将人提起来，\"说！

阿虎给了你多少好处？\"

阿黑的脸涨成猪肝色，却死咬着牙不说话。

许殇锁链轻轻一震，他后颈立刻渗出冷汗：\"三...三箱冥币！

他们说只要搅黄冰晶仪式，就再给我半座鬼市的铺子！\"他突然哭嚎起来，\"我就是个穷鬼，一家子还住在乱葬岗漏风的破屋里...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人群里炸开一片嘘声。

方才被塞符咒的老鬼抖着手指扯出袖中纸片，\"啪\"地摔在阿黑脸上：\"我孙女儿昨天还说要信戴小姐，你倒往我这儿塞妖言！\"另个鬼将抽出腰间佩刀，刀背重重敲在阿黑膝弯：\"滚去阴司牢里反省！\"

许殇松开锁链，阿黑连滚带爬往广场外逃，铜铃在他背后叮铃作响，倒像是替他敲着丧钟。

戴瑶望着他的背影皱起眉——这一闹，原本动摇的鬼民反而被激出了火气，方才的疑虑倒淡了几分。

\"各位。\"

阿翁的声音像块温玉，轻轻压下了喧闹。

他不知何时走到三生石旁，手中捏着方才阿花踩碎的符咒残片：\"谣言为什么能生根？\"他将残片扔进随身携带的陶炉，火星\"噼啪\"窜起，黑气瞬间被烧成灰烬，\"因为它总挑着人心的裂缝钻。

可你们看——\"他指向戴瑶的探测器，轮回碑的投影正稳稳悬在半空，\"真相是块压舱石，再大的风浪也翻不沉它。\"

有老鬼卒抹了把脸：\"阿翁说得对！

我当年跟着许战神守鬼门关时，他连自己的魂火都分给受伤的兄弟，这样的人会害我们？\"小女鬼拽着阿花的衣袖笑：\"我阿娘昨天还说戴小姐像活菩萨，现在看来菩萨还会抓骗子！\"

广场上的气氛渐渐暖了起来。

阿花重新把石榴花别在戴瑶发间，这次她的手不抖了，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戴小姐，明晚的仪式我要站第一个！\"

戴瑶刚要应，耳尖突然动了动。

广场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过黄泉岸。

她转头望向入口，只见二十几个身影正逆着晨光走来。

为首的男人穿玄铁重甲，肩甲上刻着反对派的鬼面图腾，每走一步，腰间的鬼头刀便撞在甲片上，发出刺耳的\"当啷\"声。

许殇的锁链在掌心绷成直线。

他望着为首那人，喉结动了动：\"阿虎。\"

戴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阿虎的脸隐在阴影里，可那双眼睛却亮得瘆人，像两团烧过三百年的业火。

他走到广场中央时，脚步顿住，玄铁靴底碾碎了半片阿黑留下的符咒。

\"许战神。\"阿虎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