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帝老臣。如果竹节证据有假,意味着两派中至少有一方在构陷对方...
"水比朕想象的还要浑。"沈知白卷起绢帛,突然话锋一转,"你临摹三百遍《朱云折槛图》,可明白其中真意?"
程砚秋一怔,随即意识到女帝又在用画喻政。他谨慎答道:"朱云折戟,看似冒犯天威,实则忠心可鉴。"
"不错,但还不够。"沈知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石桌,"关键在于汉成帝的反应——他本要处死朱云,却在听到谏言后赦免了他,还命保留折断的殿槛'以旌首臣'。"她的目光变得深邃,"为君者,当有辨别真伪忠奸的智慧。"
程砚秋恍然大悟。女帝是在暗示,她需要他做那个"折槛"的朱云,而她会做那个明辨是非的汉成帝。
"臣明白了。"他郑重应道。
沈知白似乎满意他的领悟。她起身望向荷塘,月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三日后大朝会,朕会命你重查竹节案。"
程砚秋心头一紧。这意味着他将正式站到风口浪尖,成为各方势力的靶子。
"臣...需要做什么准备?"
"做你自己就好。"女帝回头看他,眼中竟有一丝顽皮,"不过建议你今晚回去后,仔细研究下竹节的接缝工艺——岭南的工匠习惯用鱼胶,而北方多用树漆。"
程砚秋瞪大眼睛。女帝这话分明是在暗示竹节的来源!他正欲追问,远处却传来更鼓声。
"三更了。"沈知白伸了个懒腰,突然又变回那个在荷塘边捞月亮的慵懒女子,"程卿该回去了。"
程砚秋如梦初醒,慌忙起身行礼。当他首起身时,女帝己经走向荷塘另一边的小径,月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陛下!"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喊道,"臣有一事相求。"
沈知白停步,微微侧首。
"若臣...若臣有不测,恳请陛下..."他的声音哽了一下,"重审家父旧案。"
夜风拂过荷塘,吹散了他的尾音。女帝静立片刻,轻轻点头,随即消失在花木深处。
程砚秋独自站在凉亭中,手中还攥着那幅被女帝剥开墨层的摹本。月光下,朱云怒目圆睁的面容仿佛在注视着他,提醒着他即将踏上的险途。
他小心折好画作,转身离开西园。背后荷塘中,一条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打碎了满池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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