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那年药王谷梧桐树下的记忆碎片轰然涌入脑海!夕阳熔金,母亲含笑将她换下的一颗小小乳牙,用浸染了朱砂的红绳仔细系好,高高挂在了那棵老梧桐低垂的枝桠上。当时景安公主温柔带笑的声音犹在耳边:“离火之精,至阳至纯,藏于齿间,以木气滋养……”
雾气凝结的景安公主缓缓侧身,目光穿透混乱的殿宇,精准地落在状若疯魔的萧景桓身上。那虚影骤然凝实,眼神锐利如出鞘古剑,声音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平静与疏离:
“萧师兄,别来无恙。”
这一声“师兄”,如同九天落雷,狠狠劈在萧景桓头顶!他狂狷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道冠下的脸庞瞬间扭曲,血色尽褪,只余一片骇人的惨白与难以置信的惊悸!手中那柄染血的白玉麈尾,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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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公主这一声穿越了七年生死尘埃的呼唤,仿佛带着冻结时空的魔力。萧景桓手中那柄莹白如玉、尘尾染血的麈尾,骤然僵在半空,麈尾上沾染的、属于他自己的精血凝成珠状,诡异地悬停着,既不滴落,也不干涸。沈知白清晰地看到,这位权倾朝野、向来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著称的国师,额角竟有青筋如蚯蚓般根根暴起,深紫色道袍下的手指死死掐入掌心,指甲深陷皮肉而不自知,几缕暗红的血线顺着指缝无声蜿蜒。
“景安……”萧景桓的声音像是从千年寒冰下艰难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磨碎骨头的嘶哑。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盯住沈知白身前那仍在不断融化的冰玉人偶,原本清癯出尘的面容此刻因极度的嫉恨与某种隐秘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好一个寄魂术!分出一缕元神封入昆仑冰玉,以梧桐泪滋养,以离火精魄为引……潜伏七年,就为了今日阻我道途?真是……煞费苦心!”
雾气凝结成的景安公主虚影比青铜匣中浮现的更加凝实、清晰。她发间那支白玉响铃簪随着周身流转的灵力光华,在殿内混乱的气流中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当啷”脆响,如同山涧清泉滴落寒潭。素白襦裙上淡青色的梧桐叶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灵力的激荡下无风自动,叶片脉络间流转着微弱的碧色光华。沈知白恍惚间又嗅到了药王谷深处那独一无二的气息——沉郁的梧桐树脂混合着千百种草木清苦的幽香,那是她童年最深的烙印。
“知白,看仔细了。”景安公主的虚影倏然抬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她指尖那根纯粹由离火精粹凝聚而成的金针,猛地迸发出比正午骄阳更为刺目、更为纯粹的金色光芒!光芒之中,无数细如蚊足、却蕴含着大道至理的古老金色文字如同活水般流淌、旋转、重组——正是《灵枢谱》下卷中秘而不传的至高针诀奥义!“灵龟八法最后一变——神龟负洛书,定鼎镇山河!”
“休想——!”萧景桓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猛地抬手,狠狠拍在自己头顶的九梁沉香木道冠上!只听“咔嚓”几声脆响,道冠应声碎裂,其上垂坠的青玉旒串齐齐断裂!那些刻满《黄庭经》的玉板并未散落坠地,反而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一道道碧绿流光,“多夺夺”地深深插入西周的金砖地面,每一片玉板都精准地钉在殿内暗藏阵图的节点之上!瞬间,一个肉眼可见的、带着禁锢与汲取之力的困龙法阵在地面急速成型!
这还没完!他双手猛地撕开胸前深紫色的道袍!精赤的胸膛上,赫然烙印着一幅以朱砂混合秘药刺入肌理、深入骨髓的北斗七星图!七颗星宿位置,对应着心口膻中、巨阙等人体大穴!此刻,那七点朱砂如同被点燃的熔岩,同时爆发出妖异刺目的血光!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暴跌,阴冷刺骨的寒风凭空卷起,带着无数怨魂哀嚎般的呜咽之声,烛火瞬间尽数熄灭,只有离火与血光在黑暗中诡谲地明灭!
沈知白感到心口猛地一烫!低头急视,只见母亲所遗的那枚朱雀玉佩,此刻竟如同投入熔炉的冰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赤红如血的玉液并未滴落,反而如同有生命般,迅速渗入她心口的肌肤!一股灼热与冰寒交织的奇异洪流瞬间冲入西肢百骸!皮肤之下,一片与裴砚之心口图腾极其相似、却更为繁复瑰丽的朱雀纹路正飞速蔓延、成型!与此同时,无数陌生而汹涌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她的脑海——
深夜,孤灯如豆,母亲景安公主独自跪在老梧桐树下,用颤抖的手将一方以云纹锦包裹的玉匣深深埋入湿润的泥土,月光下她眼角晶莹闪烁。
玄色蟠龙旗猎猎作响,萧景桓面容冷酷如石雕,亲自指挥着如狼似虎的禁军,将药王谷藏书阁中堆积如山的竹简、绢帛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