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河倾泻,尽数浇在那幅摊开在地、华美绝伦的《百鸟朝凤图》上!酒液迅速浸透了冰蚕丝,精准地漫过凤凰巨大羽翼下那一片用特殊金粉精心绘制的区域——那只潜藏的赤蝶!
“滋……”
微不可闻的轻响中,赤蝶所在的位置,淡紫色的烟雾猛地蒸腾而起!烟雾带着一种奇异而甜腻的冷香,迅速在混乱的殿堂中弥漫开来。那是金粉中蕴含的致命迷香,遇酒则发!
萧景琰的身影冲入这片淡紫色的毒雾中,脸上癫狂的笑容如同恶鬼,剑尖首指沈知白的心口,嘶吼声穿透紫雾,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一起……下地狱吧,沈知白!”
寒光,一道比萧景琰的剑更冷、更疾、更致命的寒光,如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自身侧袭来!
裴砚之腰间的软剑,早己如灵蛇出洞,后发而先至!冰冷的剑身带着千锤百炼的柔韧与锋锐,精准无比地缠上萧景琰持剑的手腕,如同情人的呢喃般贴紧,随即猛地一绞!
“当啷!”萧景琰的佩剑脱手飞出,重重砸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乎在同时,另一道剑影如影随形,闪电般缠上了他的咽喉!冰冷的剑刃紧贴着皮肤,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动作和嘶吼。
大殿死寂。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弥漫的、甜腻的紫烟。
沈知白缓缓站起身,绯红的袍角拂过冰冷的金砖。他无视咽喉被剑锋锁死、目眦欲裂的萧景琰,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地狼藉。他俯下身,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散落的暹罗国礼碎片中,拈起一片染着几点暗红血渍的羊皮纸——那正是绘有边境关隘要害的一角。
他走到萧景琰面前,一步之遥。无视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怨毒眼神,无视那勒在对方咽喉上随时能取其性命的软剑。沈知白微微倾身,将那枚染血的布防图碎片,如同放置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轻轻按在了萧景琰剧烈起伏的、绣着蟠龙的心口位置。
指尖隔着华贵的衣料,清晰地感受到那心脏狂野而绝望的搏动。
他抬眸,首视着萧景琰那双被毒雾和疯狂彻底淹没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穿透所有残余的喧嚣,如同寒潭投石,字字淬冰:
“殿下,”沈知白的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近乎悲悯、却又冷彻骨髓的弧度,“地狱之火,焚的——”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对方心口那染血的罪证,又掠过自己袖口那道被萧景琰指尖划出的、早己抚平的褶皱。
“从来都是纵火之人。”
话音落处,裴砚之手腕一沉,软剑的寒锋彻底没入掌控,锁死了一切生机。殿外,铁甲森然的禁卫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涌入,刀戟如林,寒光映亮了萧景琰最后一片死灰的视野。
3 残局与燎原之火
软剑的寒锋没入咽喉的瞬间,萧景琰的身体猛地一挺,如同被钓离水面的鱼,所有的癫狂、怨毒、不可一世,都凝固在骤然放大的瞳孔里。那双曾淬了蜜糖也淬了剧毒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惊骇的底色。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破败的风箱在绝望抽动。鲜血,浓稠而暗红,并非喷溅,而是沿着裴砚之冰冷如霜的剑刃,缓慢、粘稠地蜿蜒而下,滴落在金砖之上,洇开一朵朵不祥的墨梅。
他最后的目光,越过裴砚之冷硬的肩线,死死钉在沈知白脸上。那绯红的官袍,在萧景琰此刻濒死的、被“庄周梦”与迷香彻底搅乱的视野里,燃烧成了冲天的烈焰。沈知白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只赤蝶正破瞳而出,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朝他扑来。
“火……” 他翕动的嘴唇无声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仿佛终于看清了自己亲手点燃、又最终将自己吞噬的业火。随即,那挺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重重向后倒去。紫金蟠龙袍铺展在冰冷的金砖上,如同被碾碎的、华贵的蝶翼。心口处,那片染血的暹罗边境布防图碎片,像一块丑陋的补丁,也像一道盖棺的烙印。
“三殿下……殁了。” 一个离得近的内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尖锐地划破了太和殿死一般的沉寂。这声宣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殿外,早己因那声“护驾”和兵戈之声而剑拔弩张的玄甲卫——萧景琰秘密调入宫城、埋伏于暗处的三百死士——骤然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声汇成一片死亡的潮音。他们并非要为主子报仇,而是困兽最后的疯狂,是预感到灭顶之灾降临前,本能地撕咬一切靠近的活物!
“玄甲卫反了!保护圣驾!保护太子殿下!”
殿内禁军统领的咆哮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