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后退,杯盘碰撞之声叮当作响。那弥漫的腥甜毒气似乎更浓了,令人头晕目眩。
“皇兄!剑下留人!” 三皇子萧景睿霍然起身,手中的秘色瓷茶盏“啪”地一声被他捏碎在掌心!青碧的茶汤混合着殷红的血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淋漓而下,滴落在月白的锦袍前襟,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污迹。他温雅的面具彻底撕裂,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焦灼与狠戾,声音因急切而尖锐:“五弟纵有千般不是,自有宗正府、有大理寺!御前持刃,血溅丹墀,皇兄是要置父皇母妃于何地?置这鸾尾殿的体统于何地?”
他身形微动,似乎要上前阻拦,却又顾忌着那柄杀气腾腾的长剑。
“体统?” 萧景宇狞笑,剑尖纹丝不动地锁定裴琰之,“他下此绝户毒时,可曾想过体统?今日孤便替父皇清理门户!” 他手腕一震,剑锋破空,带着凄厉的尖啸,首刺裴琰之心口!这一剑含怒而发,快如闪电,势若奔雷!
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悠长、穿金裂玉般的琴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并非来自殿中任何乐器,倒像是自九天之外、或九幽之下传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惊呼、怒喝、剑啸!
琴音起处,一道身影己鬼魅般切入剑光与裴琰之之间!
是裴砚之!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身形却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有一支笔!
一支长近两尺、笔杆黝黑沉凝、笔锋饱满如巨椽的紫毫大笔!那笔不知何时己饱蘸了浓墨,墨色在殿内辉煌的灯火下,竟泛着一种沉重如铁、又隐隐流动着暗金的光泽,如同熔化的玄铁!
笔锋挥洒!
没有攻向那柄致命的剑,而是凌空泼向那幅被五皇子裴琰之先前置于食案一隅、几乎被众人遗忘的《岁朝图》!
墨落如惊雷炸响!
浓重如夜的墨汁泼洒在画卷之上,发出“嗤啦”一声裂帛般的异响!那原本喜庆祥和的《岁朝图》——怒放的红梅、青翠的松柏、嬉戏的童子、堆积如山的珍宝——在接触到那奇异墨汁的刹那,画卷本身竟如同有了生命般剧烈颤抖起来!
“嘶啦——!”
画卷上,被墨汁泼中的区域,那些鲜艳的矿物颜料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瞬间熔解、流淌、扭曲!红梅凋零,松柏枯槁,童子的笑脸在墨色侵蚀下变得狰狞可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卷的材质——那坚韧的熟宣,竟在墨汁覆盖下急速变得焦黑、脆化,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边缘卷曲翻起,化为飞灰簌簌飘落!
仿佛那不是墨,而是滚烫的岩浆,是蚀骨的毒液!
“裴砚之!你做什么!” 五皇子萧景礼之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目眦欲裂。这幅《岁朝图》是他耗费心血、暗藏星阵杀机的关键所在!眼见心血被毁,他几乎忘了近在咫尺的剑锋。
裴砚之对身后的尖叫和刺来的剑锋恍若未闻。他身形如渊渟岳峙,手腕沉稳如山,那支巨大的紫毫笔在他手中运转如飞!笔锋过处,并非破坏,而是……重塑!
浓墨泼洒溶解了旧画的表象,露出了内里更深层、更恐怖的真相!
焦黑脆化的画卷残骸之下,竟隐隐显露出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不再是祥和人间,而是……一片幽暗深邃、群星乱舞的虚空!无数扭曲的银线(实则是用磁石粉末混合特殊胶质绘成)在残破的画卷基底上疯狂闪烁、游走,构成一个巨大、混乱、充满不祥气息的残缺星图!那星图的核心处,一点赤芒如恶鬼之瞳,正死死对准了大皇子萧景桓的方位!正是心宿二,荧惑守心之凶局!
“果然如此!” 沈知白清冷的声音穿透混乱,她己立于裴砚之身侧,目光如寒潭映月,瞬间洞穿了那星图的核心,“五殿下好手段!以岁朝吉庆为表,内嵌‘荧惑乱紫微’之凶阵!借献画为引,以殿内烛火地气为炉,暗中催动星煞,勾连大殿下腰间玉佩中潜藏的‘烛龙戾气’!内外交感,煞气冲宫!这才是真正的杀招!那‘牵机引’之毒,不过是惑人耳目的障眼法,逼大殿下动怒引动玉佩凶煞,好让这星阵彻底锁定,一击绝杀!”
她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将裴琰之精心布置的连环杀局层层剥开,暴露在煌煌灯火之下!大皇子萧景桓刺出的剑猛地顿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腰间那枚红光狂闪、几乎要挣脱蹀躞带的螭龙玉佩,又看向那幅暴露出的恐怖星图,脸上暴怒瞬间被惊骇和后怕取代。
“你……你血口喷人!” 萧景礼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如同开了染坊。他精心谋划被彻底戳穿,恐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