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鹤形香炉上。鹤喙微张，指向窗外庭院中一座假山。

“那里。”沈知白低语。

裴砚之会意，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至假山后。拨开枯藤，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洞口显露出来。洞内寒气逼人，竟是一处小小的冰窖。中央石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黑漆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几块大小不一的动物骨骼，被打磨成铃铛形状，表面刻满了细密的星象符文！旁边，静静躺着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上面用朱砂勾勒着一座复杂祭坛的构造图，核心处赫然是一座三足青铜鼎，鼎耳雕刻着狰狞的睚眦兽首！

“骨铃！”裴砚之拿起一枚，触手冰凉刺骨，仿佛蕴含着不祥的力量。

“祭坛图…鼎耳！”沈知白迅速展开丝帛，指尖点在睚眦兽首的眼睛位置，“周大人说的‘要毁掉的’，就是这里！这双眼睛，是启动抽取龙脉阵法的枢纽！”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喝：“什么人？！”

刑部的“猎犬”终究还是发现了！

“走！”裴砚之将骨铃和图卷入怀，玄麟刀铿然出鞘，寒光映亮冰窖。沈知白紧随其后，袖中滑出数枚淬了麻药的银针。

一场无声的厮杀在周府后园骤然爆发！黑影幢幢，刀光剑影。裴砚之刀法狠辣，护着沈知白且战且退。沈知白身形灵动，银针专打关节要穴，配合着裴砚之的刀锋，竟在重重包围中撕开一道缺口。

一枚冷箭擦着沈知白的鬓角飞过，钉在廊柱上，箭尾系着的银铃发出“叮铃”一声脆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骨铃响处！”两人心头同时一震！这刑部特制的银铃，竟与骨铃有某种诡异的共鸣？

来不及细想，更多的敌人涌来。裴砚之拼着肩头中了一刀，将沈知白猛地推出后门。“去醉仙楼！找萧寒！按计划行事！”他低吼一声，反身迎向追兵，玄麟刀舞成一团赤色光幕，死死堵住了门口。

沈知白咬紧下唇，最后看了一眼浴血奋战的裴砚之，转身没入汴京深沉的夜色里。袖中的骨铃冰冷依旧，祭坛图上的睚眦兽首仿佛在无声狞笑。

4

**地点：醉仙楼后院·寒食节**

**时间：黄昏**

寒食节，汴京禁绝烟火，户户冷食。醉仙楼后院的水井旁，沈知白依约而至。她取出萧寒给的那半块青玉，轻轻叩击井沿青石。

“嗡…”微不可闻的蜂鸣响起，井壁一块石板无声滑开。萧寒一身粗布短打，如同寻常挑夫，从里面钻出。他接过沈知白递来的骨铃和祭坛图，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凝重如铁。

“骨铃…引龙脉怨气…睚眦镇眼…好阴毒的‘九幽断龙阵’！”萧寒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们要在祭天之时，以天子血为引，骨铃声为号，彻底斩断汴京龙脉，嫁祸天谴！届时龙脉枯竭，地动山摇，他们便可借‘天命己改’之名，彻底清洗朝堂，稳固那野种窃来的江山！”

“解药…”沈知白看向他。

萧寒坦然一笑，虎口的箭伤在暮色中更显狰狞：“七日？够了！足够我们把这天捅个窟窿！少主，当务之急是毁掉鼎耳枢纽，阻止阵法启动！祭坛守卫森严，强攻必死。唯有趁寒食禁火，祭坛外围守卫松懈，混入运送祭品的队伍！”

他指着图纸上一处不起眼的标注：“祭品中有一批特制的‘寒食燕’，需用宫外樊楼云娘的手艺点睛。云娘，是我们的人。她的‘子推燕’，便是我们的敲门砖！”

5

**地点：樊楼后厨·寒食节**

**时间：入夜**

樊楼后厨灯火通明（寒食禁火烛，此处用的是特制长明鱼油灯）。云娘正全神贯注地为最后一批“子推燕”点睛。荞麦清香弥漫，她纤细的手腕上，素银镯子随着动作轻响。案几上摊开的《吴氏中馈录》翻到三十六页，上面画着并蒂莲纹样。

沈知白扮作送食材的仆妇悄然进入，将一枚特制的“石青”颜料（实为破解阵法的关键药粉）混入云娘手边的辰砂匣中。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娘，燕子的眼睛，今日要用新调的露水朱砂，务必‘神采奕奕’。”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谢沉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月白袍角不染尘埃，腰间药玉轻晃，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知白和那匣“辰砂”。

云娘心头一紧，面上却恭敬应道：“是，谢大人。”她指尖微颤，沾取了混合着药粉的“朱砂”，小心翼翼地点在面燕的眼珠上。那一点红，在灯光下流转着极淡的、不寻常的幽蓝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