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地扫视着整个混乱狂暴的战场。每一次石像生阵列出现新的异动,每一次怨煞黑气试图凝聚成更恐怖的形态,每一次来自暗处的阴险偷袭(如再次射出的锢魂锁),她冰冷而精准的声音总能穿透喧嚣的死亡交响,如同神谕般响起:
“坤位!石马左蹄三寸下,怨核偏移!”
“离火!西南三具石人怨魂聚合,化形在即!”
“兑泽!锢魂锁三连,自幽光死角袭苏半夏!”
她的指令如同无形却坚韧无比的丝线,在瞬息万变的死亡之舞中,将各自为战、陷入苦斗的西人瞬间串联成一个完美的杀戮整体。裴砚之的毁灭刀光、苏半夏的腐蚀毒雾、谢琅的净化符阵、王铁枪的破煞星光,在她的指引下,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齿轮咬合,高效而冷酷地收割着被污染的石像傀儡。
石像生组成的死亡潮水在西人合力绞杀与沈知白洞若观火的指挥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开、粉碎、湮灭成燃烧的碎石与逸散的黑气。甬道前方,终于被清理出一条布满焦黑碎石、能量残骸与嘶嘶作响怨气余烬的通道。
然而,那来自龙渊最深处、象征着被亵渎龙脉意志的古老龙吟,在经历短暂的压制后,陡然变得更加狂暴!充满了被蝼蚁冒犯的滔天愤怒与撕裂一切的疯狂!
轰——!!!
甬道尽头,粘稠翻滚的幽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两侧狠狠排开!一股无法形容、如同实质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威压,如同毁灭的海啸,迎面狂暴扑来!
一扇门,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那不是人间的门扉。它由无数巨大的、惨白的、不知何种巨兽的骨骼粗暴地拼接而成,骨骼缝隙间,浓稠如墨汁、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血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淌。门扉的中央,并非门环,而是镶嵌着一颗巨大无比、仍在“砰!砰!砰!”缓慢而沉重搏动着的暗红色心脏!心脏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千年铜锈般的暗红血痂,每一次搏动,都发出沉闷如九天雷霆的巨响,震得整个星槎甬道如同狂风中的危舟般剧烈摇晃!更令人毛骨悚然、神魂颤栗的是,透过那半透明的心脏壁膜,隐约可见一道威严却无比痛苦的龙形虚影,被无数缠绕着怨魂黑气的粗大锁链贯穿龙躯,死死钉在一具巨大无朋的青铜棺椁之上!那龙影每一次痛苦的挣扎,都引发心脏更剧烈的抽搐和更狂暴、更愤怒的搏动!
心脏上方,无数扭曲变形、面容极度痛苦的怨魂如同黑色的吸血藤蔓般缠绕蠕动,彼此撕咬吞噬,构成了这扇白骨巨门狰狞扭曲、充满亵渎意味的门楣。无声的怨毒尖啸形成实质的精神冲击波,不断冲刷着众人的意志。
“地宫…心枢…”王铁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颤抖,老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混合着血丝淌下,“以龙脉为薪柴,万魂为祭品…铸成的‘九幽镇龙阙’!这帮…这帮弑君篡位的逆贼!他们竟敢…竟敢如此亵渎先帝龙灵!如此折磨我大胤的国运龙脉啊!”他手中的青铜量天尺剧烈震颤哀鸣,青光闪烁不定,尺身上的陨铁文字仿佛感受到了同源龙气的无尽悲鸣与滔天污染,发出如同子民恸哭般的低沉呜咽。
裴砚之握刀的手背青筋如虬龙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陌刀上的饕餮虚影感受到了那心脏中磅礴却污秽的龙气,发出无声却狂暴到极致的咆哮,凶戾之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刀身煞纹如同沸腾的血浆。苏半夏脸色煞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指尖捏着的银针微微颤抖。那心脏中散发出的极致污秽、怨毒、以及被强行扭曲亵渎的磅礴龙气,形成一种混合了血腥、腐朽和绝望的精神污染,让她感到阵阵窒息般的恶心与灵魂层面的眩晕。谢琅眉头紧锁如铁,指间流转的符箓银光也变得晦暗不明,如同风中之烛,显然这扇“九幽镇龙阙”所蕴含的、集合了地脉、龙气、万魂怨力的阴邪力量,其恐怖程度远超他此前的任何预估,几乎达到了人力所能触及的邪术顶点!
唯有沈知白。
她静静地凝视着那颗在污血白骨中沉重搏动的、囚禁着龙灵的心脏,看着其中那道被万魂锁链贯穿、钉死在青铜棺椁上痛苦挣扎的龙影。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沉寂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冷。那冰冷的深处,是酝酿了不知多久、足以焚尽九幽、倾覆天地的滔天杀意。
她缓缓抬起手,纤指如玉,坚定无比地指向那扇由白骨、污血、怨魂与龙心铸就的亵渎巨门,指向那颗囚禁着王朝命脉的心脏。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撞击,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被眼前景象震撼到失语的灵魂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