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即将归零的倒计时。
陆沉低头看向昏迷的陆渊,雨水顺着他发梢滴在陆渊后颈,在皮肤上晕开个水痕。
那位置,正是同步装置原本连接的接口。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在看什么?”
我盯着陆沉的手。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却又小心翼翼地,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伞骨上的插头离陆渊后颈不过五厘米,雨水在两者之间拉出银亮的丝线。
“他在找钥匙。”我听见自己说。
而那把钥匙,正躺在陆渊的基因链里,在被x-07改造过的、疼痛与排斥的最深处。
窗外的雨又大了。
,!
雷声炸响的瞬间,我看见陆沉的手指微微蜷缩,插头的金属尖端在紫外灯下闪了闪,像某种蓄势待发的光。
陆沉的拇指突然收紧。
伞骨末端的银色插头划破雨帘,在陆渊后颈接口处压出一道红痕。
他眼尾的泪痣被雨水泡得发红,喉结动了动,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只有他的基因能重启……”金属插入皮肉的轻响混着雷声炸开,我耳膜嗡鸣,身体先于大脑冲过去——可林疏桐的手比我更快,她抄起桌上的止血钳砸向陆沉手腕,钳尖擦着他手背划过,在实验室白墙上留下道黑痕。
“沈墨!”她的喊声像根刺扎进我神经。
我猛地刹住脚步,视线锁在陆沉左胸第三颗纽扣上。
那枚珍珠母贝扣正在缓慢旋转,每转十五度就会卡住,露出内侧泛绿的铜芯——十二年前陆夫人遇害现场,我在床脚缝隙里捡到过半枚同样的纽扣。
当时我蹲在解剖室看父亲验尸,他用镊子夹着那半枚纽扣说:“旋转角度异常,凶手戴手套但习惯性拨弄纽扣。”
“你衬衫第三颗纽扣的旋转角度——”我扯过实验台上的静电吸附板甩向陆沉,板子边缘擦着他耳垂划过,“和十二年前陆夫人遇害现场的纽扣完全一致。”吸附板“啪”地贴在他胸口,纽扣被磁力吸得转了个圈,卡在同样的十五度位置。
陆沉瞳孔骤缩,插头在陆渊后颈晃了晃,血珠顺着接口渗出来,在两人皮肤间连成红线。
林疏桐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她扯掉沾血的橡胶手套,将陆沉和陆渊的dna样本同时推进测序仪,玻璃舱闭合的瞬间,警报声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尖锐地刺进雨幕。
“0.2%的y染色体差异——”她的指甲掐进操作台面,指节泛白,“陆渊的基因链正在加速崩溃。”我凑过去,屏幕上的螺旋结构正像被扯碎的毛线,断裂处迸着刺目的红光。
林疏桐抓起陆渊的手腕,测氧仪的数值在30到50间疯狂跳动:“他的身体在排斥老k的改造,同步装置现在是毒针!”
“扯出来!”我冲向陆沉。
他却突然弯腰,用身体护住陆渊后颈的插头,雨水顺着他下巴滴在陆渊脸上,像在替昏迷的人流泪。
“阿渊最怕疼了……”他重复着刚才的话,声音轻得像哄孩子,“老k说只要撑过这关,就能带他去看海。”我抓住他肩膀想把人拽开,却触到一片湿冷——他的警服里层全是血,从后背浸透到前胸,“你受伤了?”
试剂架突然剧烈摇晃,赵宏扶着桌角后退,撞翻的福尔马林瓶在地上滚,腐肉味混着雨水直往喉咙里钻。
他的警徽歪在锁骨处,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进领口,染湿了半片肩章:“沈墨,局里说老k的运输队——”
“省省吧。”我指向实验室角落的排水管,暗红色液体正顺着管壁往下淌,在地面积成指甲盖大的血洼,“你销毁证据时溅到的血渍,和陆夫人遇害时排水沟的微生物群落完全匹配。”上周在陆家老宅,我用棉签刮过排水沟的青苔,在显微镜下见过那种螺旋状的硫氧化菌——此刻它们正从赵宏裤脚的水痕里浮出来,像群举着灯笼的鬼。
赵宏的喉结动了动,手悄悄往腰间摸,却被林疏桐用止血钳抵住手腕:“副支队长想袭警?”
雨声突然变密了。
我抬头,实验室天花板的通风口往下渗水,在地面积成蜿蜒的水线。
陆沉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他低头看向陆渊,后者的睫毛在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抠住实验台边缘——他要醒了。
同步装置的插头还插在颈后,基因链崩溃的警报声里,我听见陆沉在笑,带着哭腔的笑:“阿渊,疼就抓我……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