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可以在方圆百米内随意取放。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质感,十枚香瓜手雷被依次取出,在桌面上排列整齐。他的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用铁丝将手雷与那些看似无用的物件紧紧缠绕,棉线像蛛网般交错,刻意留出长短不一的引线。
“二楼电报室对应这里,休息室在... ”宋之仁闭着眼,在脑海中勾勒出报社的立体结构图。每一个房间的位置、每一处楼梯拐角,甚至是窗户的朝向,都像刻在他骨子里般清晰。他将缠绕好的爆炸装置,按照报社内部的方位一一摆放在地面,手雷的保险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倒计时开始。三、二、一!宋之仁的手指如闪电般划过十个手雷的引线,火星迸溅的瞬间,整组装置连同地面的青砖一同消失。
他踉跄着扶住桌沿,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要在3秒内拉开10个手雷,并精准传送,这不但是个体力活,还是脑力活。
“轰,轰,轰”
报社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宋之仁撑着身体,透过玻璃窗望去。报社二楼的窗户像被巨人一拳击碎,火舌裹挟着木片、纸张喷涌而出,气浪掀翻了街道上的垃圾桶。
他转身下楼,抓起早己准备好的旧报纸披在肩头,混入惊慌奔逃的人群。此刻的上海街头,尖叫声、犬吠声、玻璃碎裂声交织成一片,没人注意到那个逆着人流、脚步从容的身影。
报社内,南造云子在爆炸的瞬间本能地向前扑出。她滚落在潮湿的街道上,军帽不知去向,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脸上沾满尘土。“八嘎!”她抹去嘴角的血渍,看着眼前己成废墟的二楼,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方才还志得意满的抓捕行动,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噩梦。
救援的灯光次第亮起,探照灯将现场照得如同白昼。南造云子踩着满地碎玻璃冲进楼内,血腥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二楼的景象惨不忍睹:天花板塌了大半,梁柱还在冒着黑烟,焦黑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瓦砾中。让她意外的是,被押在一楼的朱治等人虽受了惊吓,却并无大碍;反倒是正在楼上搜查的十五名日本兵,被气浪掀出窗外,当场没了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南造云子摸不到头脑。
“如果这伙人有这么强的火力,刚才抓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反抗呢?如果心存死志,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引爆炸弹,而是等大多数人都被抓住以后再引爆呢?”南造云子一时之间完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
一番搜查发现,除了在门外警戒的30人外,楼内的人多少有些轻伤,爆炸的位置主要来自于报社二楼的几个房间,就连朱治他们14个人里,也有6个被当场炸死,4个人受了重伤濒死。主要是因为这些人被日本人捆绑,爆炸时无法躲避,站着硬吃了爆炸的威力。
南造云子气急败坏,随后又调来了几十名特工,严格搜查蛛丝马迹,一定要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事后根据手下特工的现场搜查,以及日本爆破专家的分析,虽然电报室被完全摧毁,不过在其他房间还是有线索收获。
日本人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些爆炸烧焦的铁丝,初步判断是有特工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引起的连锁爆炸。
“报告!二楼发现爆炸残留物!”一名特工举着钳子,夹着几段扭曲的铁丝上前。南造云子接过仔细端详,铁丝表面附着的黑色物质显然是炸药残留。紧接着,又有报告传来:烧毁的抽屉里发现半本密码本,破碎的玻璃瓶内检测出氰化物,床底的勋章虽己烧得变形,但依稀可见党国的标志。
对此南造云子十分重视,命令手下严加审讯朱治等人,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的身份。
审讯室里,皮鞭抽打在血肉模糊的脊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朱治被吊在铁架上,鲜血顺着脚踝滴落在青砖地面,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戴小明的指甲被生生拔去,却仍紧咬着牙关,任由血水混着碎牙吐在审讯官脸上。
“说!密码本从哪来的?氰化物准备毒杀谁?”审讯官的咆哮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可无论刑罚多么残酷,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沉默,或是几句含糊不清的骂声。南造云子翻看着审讯记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些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除了姓名年龄,对其他问题一概闭口不谈。
更诡异的是,现场找到的物件与他们的供述毫无关联!
晨光透过特高课办公室蒙着灰尘的玻璃窗,南造云子倚着椅背,涂着丹蔻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扶手,昨夜那场爆炸仿佛还在耳边轰鸣,炸碎的不仅是报社的二楼,更让她精心策划的抓捕行动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