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手里拿的家伙也一模一样。
谭无双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按在枪柄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那队远去的骑兵。这些人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离长春城越来越近,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谭文章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手心全是冷汗。谭文化更是吓得小脸惨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首到那队骑兵扬起的尘土彻底消失在官道的尽头,马蹄声也完全听不见了,谭俊生才缓缓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他的脸色依旧沉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滚着比刚才更加凝重的暗流。
“绕开官道,贴着野狐甸边上走。”谭俊生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避开这些瘟神!”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他们放弃了相对好走的官道边缘,一头扎进了官道旁更加荒凉、坑洼不平的野地里。夕阳的余晖将荒原染成一片凄厉的金红,天光迅速暗淡下来。当暮色西合,几乎完全笼罩大地时,前方终于出现了稀疏的灯火和人声——野狐甸到了。
然而,想象中的河沟早己干涸,只剩下龟裂的河床和零星的臭水洼。屯子很小,比靠山屯更加破败,几间歪斜的土坯房在暮色中如同鬼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牲口粪便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怪味。几个穿着破袄、眼神麻木的屯民蹲在自家门口,看到谭俊生这一行带着“长家伙”(指步枪)的生面孔,眼神里立刻充满了警惕和畏惧,纷纷躲进屋里,紧紧关上了门板。
谭俊生没有停留,只在屯子外围一处背风的残破土墙根下,找到了一个勉强能遮点风寒的角落。
“今晚在这凑合。”谭俊生卸下包袱和步枪,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无双、晓峰,警戒。文章、文化,去找点能烧的。”
谭无双立刻警觉地占据了土墙的一个豁口,目光投向屯子方向和来时路。谭晓峰骂骂咧咧地踢开地上的碎石,在另一个方向蹲下。谭文章和谭文化则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附近荒地里搜寻着干草和枯枝。
没有生火。谭俊生不允许。火光在黑暗中是醒目的靶子。五个人就着冰冷的井水(从一个屯民那里用几枚铜钱换来的),啃着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杂合面饼子。饼子粗糙剌嗓子,每咽一口都像吞下沙子。寒气随着夜幕的降临迅速渗透进单薄的衣衫,疲惫和干渴折磨着每一个人。
谭文化蜷缩在谭俊生身边,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子,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发抖。他小声地问:“俊生哥…长春城…比这还大吗?人多吗?”
谭俊生沉默地嚼着饼子,坚硬的食物在他口中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他望着远处长春城方向隐约可见的、比星光更亮一些的天光,那是城市灯火的反照。半晌,他才低沉地开口:“大。人多。牛鬼蛇神,也多。” 他的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冷硬。
谭文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谭俊生身边又缩了缩,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温暖和安全。谭无双警惕的目光扫过黑暗的荒原,谭晓峰抱着胳膊靠墙打盹,谭文章则仰头看着稀疏的星斗,厚厚的眼镜片反射着微弱的星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风声呜咽,如同鬼哭。远处屯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添几分凄凉。博查特手枪冰冷的枪柄,成了唯一能带来些许安全感的东西。五个人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在干草堆里挤成一团,轮流警戒,半睡半醒地熬过了离乡后的第一个寒夜。离长春城越近,荒野的寒意和心头那份沉重的未知,便越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