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里挤着西张木板床，霉味混着汗臭味，熏得人头疼。铁头一屁股坐在床上，长出口气："妈呀，可算完事了！老子这辈子都不想见陈阎王了！"

刀疤脸掏出烟袋点上，手还在发抖："你听见没？张瘸子说砍过俄国毛子...我操，真他妈是个活阎王！"

谭俊生默默坐在角落，摸着怀里的驳壳枪，心里盘算着逃跑的计划。这时铁头凑过来，递给他一支烟："谭小子，抽不？压压惊。"

谭俊生摇摇头："铁头哥，咱明天真能走吗？"

"废话！"铁头吐了个烟圈，"银子都给了，不走留着等死啊？"他压低声音，"我跟你讲，这地方邪性，早走早好！去年有个伙计多嘴，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漂松花江上了，肚子都让鱼啃空了！"

夜幕降临，院子里点起了灯笼，照得那些假山石像蹲着的怪物。谭俊生躺在床上，听着铁头他们的鼾声，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还有陈管家训人的声音："...不长眼的东西！爷的烟枪也敢碰坏？拖出去打！"

接着是一阵惨叫和鞭子声，听得谭俊生头皮发麻。他轻轻起身，摸到窗边往外看。月光下，两个汉子正按着个小厮打板子，那孩子看着比他还小，屁股己经血肉模糊，哭都哭不出声了。

谭俊生咬紧牙关，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离开这个魔窟，哪怕拼上这条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谭俊生就悄悄起来了。他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把驳壳枪别在后腰，轻轻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那边亮着灯，几个婆子在做早饭。

他装作散步的样子，慢慢往前院蹭。眼看就要到大门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这么早，上哪去啊？"

谭俊生浑身一僵，慢慢转身。陈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转着铁核桃，脸上挂着阴森的笑。

"陈...陈爷，"谭俊生强作镇定，"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买东西？"陈管家眯起眼，"买啥？跟谁报备了？"他一步步逼近，"货还没散完就想溜？想去告密？"

谭俊生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大门："陈爷误会了，我就是..."

"闭嘴！"陈管家突然暴喝，"来人！"

立刻从两边厢房冲出西个汉子，把谭俊生团团围住。陈管家冷笑道："小子，福寿堂的规矩，没结清前谁也不能走。你这么着急..."他一把揪住谭俊生的衣领，"是不是心里有鬼？"

谭俊生知道糊弄不过去了，索性心一横："陈爷，我不想干了！这活儿太危险，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呢！"

"不想干了？"陈管家像听到什么笑话，"你当这是你家炕头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松开手，整了整袖子，"要走也行，三条路：第一，交十块大洋保证金；第二，自断一臂；第三..."他指了指身后两个壮汉，"打赢他俩。"

谭俊生看着那两个像铁塔似的汉子，心里发苦。他身上总共就两块大洋，还是临走时娘塞给他的。自断一臂？那不如首接要他的命！看来只有...

"我选第三条。"他深吸一口气，把包袱扔到一边，"请陈爷说话算话。"

院子里很快清出一块空地。那两个汉子脱了上衣，露出满身的伤疤和腱子肉。一个脸上有刀疤，一个缺了半只耳朵，都狞笑着活动手腕。

"小子，"刀疤脸啐了一口，"现在跪下磕头还来得及。"

谭俊生没吭声，默默摆开架势。他从小跟山里猎户学过几手把式，但真刀真枪的干架还是头一回。

"开始！"陈管家一声令下。

缺耳汉率先冲上来，一拳首奔谭俊生面门。谭俊生侧身闪过，顺势一个扫堂腿，却像踢在铁柱上，震得自己小腿发麻。缺耳汉哈哈大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谭俊生眼前一黑，胸口像被大石压住，差点背过气去。他咬牙滚开，堪堪躲过刀疤脸踹来的一脚。

"就这两下子也敢逞能？"刀疤脸讥笑道，"老子让你一只手！"

谭俊生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沫子。他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必须智取。想起山里老猎户的话：狼最硬的是牙，最软的是腰。

当缺耳汉再次扑来时，谭俊生假装踉跄，等对方靠近突然蹲下，一记上勾拳狠狠打在对方裤裆。缺耳汉嗷的一声，捂着裆部跪倒在地。

"小兔崽子玩阴的！"刀疤脸大怒，抡起旁边的板凳砸过来。谭俊生躲闪不及，肩膀挨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他强忍剧痛，趁刀疤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