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长白山腹地,冬寒未退。?g`o?u\g!o¨u/k.a·n?s¨h?u~.`c_o?m^残雪像癞皮狗身上的疮疤,顽固地黏附在背阴的山坡和虬结的树根下。风刮过光秃秃的槭树林,发出呜呜的悲鸣,卷起雪沫子抽在脸上,又冷又硬。空气里弥漫着腐叶、冻土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深山老林的腥膻气。
谭俊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谭俊武身后,踩在冻硬的雪壳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他背上斜挎着那支品相最好的“汉阳造”,腰间皮绳上牢牢系着大哥留下的驳壳枪套,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那把沾过他汗水和硝烟的铁家伙。肩膀上,还扛着一杆老旧的、枪管乌沉沉的“撅把子”霰弹枪,那是爹当年用半口袋苞米换来的看家货。一身厚实的旧棉袄棉裤,是娘拆了家里仅剩的几件破袄,熬了几个通宵絮出来的。
装备齐全,可他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七上八下,手心在冰冷的枪身上蹭了又蹭,依旧全是黏腻的冷汗。
“哥…真…真去啊?” 谭俊生忍不住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发飘,带着掩饰不住的颤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参天古木投下的巨大阴影,仿佛那幽暗的树丛里随时会扑出那头獠牙森森的畜生。“那野猪…邪性得很…上回差点把我…”
“闭嘴!” 谭俊武头也不回,声音像冻硬了的石头砸过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大哥走在前面,步伐沉稳有力,踩在雪地上的脚印深而清晰。他同样背着长枪,腰挎刺刀,破旧的狗皮帽子下,只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道早己结痂、却依旧狰狞的伤疤。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前方的密林、地面的痕迹,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散发出一种冰冷而专注的狩猎气息。“怕?怕就滚回去!抱着你娘的裤腿子哭去!老子没工夫哄娃娃!”
这话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谭俊生心尖上。他脸上顿时臊得慌,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可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一个月魔鬼训练的成果,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用血汗和淤青换来的自信,在这片吞噬过他一次的山林面前,在即将面对那梦魇般的庞然巨物时,似乎又变得摇摇欲坠。他仿佛又闻到了那浓烈刺鼻的野猪膻臊味,感受到了那冰冷獠牙刺穿皮肉、搅碎骨头的剧痛!肩膀的旧伤疤似乎也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场九死一生的遭遇。
他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恐怖的画面甩出去。不能怂!大哥就在前面!腰间的驳壳枪沉甸甸的,硌着他的胯骨,也像一块冰冷的秤砣,压着他那颗狂跳的心。他想起大哥临走前的话:“家伙在手,命在己!是爷们儿,就得把自个儿丢过的场子找回来!”
两人沉默地穿行在寂静的山林里。越往里走,树木越发高大浓密,遮天蔽日,光线也变得幽暗。地上的积雪少了,露出了黑褐色的冻土和盘根错节的树根。空气湿冷,带着浓重的腐殖质味道。偶尔有受惊的松鸡“扑棱棱”地从灌木丛中飞起,或者一只灰松鼠飞快地窜上光秃秃的树干,瞪着黑豆眼警惕地俯视着闯入者。
谭俊武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蹲下身,伸出带着厚厚棉手闷子(手套)的手,仔细拨开一片覆盖着薄雪的枯叶。下面,清晰地印着几个硕大、深陷的蹄印,边缘还带着新鲜的、微微融化的雪水痕迹。蹄印旁,散落着几粒黑亮的、散发着恶臭的粪便。
“刚过去没多久。” 谭俊武的声音压得很低,像耳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用手指捻起一点粪便旁的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神越发锐利。-求\书+帮! ?已^发_布¨最+芯?彰¨結*“膘肥体壮,火气不小。顺着蹄印走,小心脚下,别弄出大动静。”
谭俊生看着那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蹄印,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撅把子”,冰冷的枪管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他学着大哥的样子,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猫着腰,像影子一样跟在后面。
追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林子越来越密,光线愈发昏暗。空气中那股野猪特有的、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膻臊味也越来越清晰,首往人鼻孔里钻。谭俊生的神经绷到了极致,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突然,走在前面的谭俊武猛地停住脚步,抬起手臂,做出一个绝对静止的手势!他整个身体瞬间伏低,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眼神死死锁定前方一片被压倒的、杂乱的灌木丛!
谭俊生心领神会,也立刻伏低身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顺着大哥的目光望去——
只见前方二十多步外,一片被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