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胀,文档里《给十七岁的我》那行字白得晃眼。?新.完,本·神?站¢ ?首¢发·
江见夏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冰凉。
文档里那个安静得近乎透明的女孩,那个只敢隔着攒动的人头偷看林予冬、连名字都未曾被对方知晓的江见夏,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着此刻她胸腔里翻搅的酸涩与惶恐。
十七岁的自己,正笨拙又勇敢地逆流而上,试图抓住一点星光。
而二十七岁的自己呢?
江见夏深吸了一口气,像要汲取一点来自过去的勇气。她缓慢而郑重地,在文档的最后空行,敲下新的字句:
给十年后的我:
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再看到这些。
也不知道那个未来的林予冬,结局是否真的……被改变了。
也许很傻吧,但十七岁的我,正拼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我认识他了,真的认识他了。
他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鲜活。
和他说话会紧张,被他调侃会脸红,但那种真实的、带着心跳声的靠近,是躲在人群后偷看一百次也换不来的。
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回到那个冰冷的房间里,看着冰箱上‘记得吃药’的便利贴发呆。
也不知道你和程橙……和好没有?但我想告诉你,十七岁的程橙,刚刚才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她绝对不会抛弃我。
我相信她。
你也试着……再相信一次,好吗?
还有,那个药……氟西汀。
我知道它可能帮了你,也可能只是让你感觉更麻木。
但……再看看医生吧?找一个能听你说话,能真正帮到你的医生。
别一个人扛着。
十七岁的我,还有力气去‘破坏’既定的悲剧结局,去靠近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二十七岁的你,也一定还有力气,再为自己努力一次,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步。?h′u?l,i*a?n¢w^x,.\c?o_m+
别放弃,粼粼。
敲下“粼粼”这个久违的小名时,指尖微微发颤。
仿佛隔着十年的光阴,她在笨拙地拥抱那个蜷缩在未来角落、被抑郁症的灰霾笼罩的自己。
她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许久,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移动鼠标,点击了保存,然后关闭了文档窗口。
屏幕上只剩下默认的蓝色壁纸,干净得有些空洞。
她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指尖在杂物的边缘摸索,很快触到了那份被她反复翻看、边缘己经卷曲的旧剪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触碰这份预言死亡的纸片,都带着窒息般的沉重。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将它抽了出来。南城晚报那熟悉的报头下,豆腐块大小的新闻消息依旧刺眼。她强迫自己的目光,像每一次那样,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往下移动——
“……林姓高中生……于高考前三日……在去学校必经之路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
不是“高空坠物”。
冰冷的铅字清晰地印入眼帘,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劈开了混沌的思绪。
江见夏猛地攥紧了剪报粗糙的边缘,指甲瞬间刺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甚至感觉不到疼,全部的感官都被巨大的惊愕和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攫住。
变回去了?真的……变回去了?
林予冬的死亡方式,从她上次窥见、并因此陷入更深恐惧的“高空坠物”,重新变回了最初的那个“车祸”!
是愿望……实现了吗?在操场看台那片浩瀚的星空下,她近乎绝望地第三个愿望——“林予冬,活下去”——真的被谁听见了?所以命运收回了那个更狰狞的、更无法防备的“意外”,仁慈地,或者说残酷地,将结局拨回了原本的轨道?
还是……他真的“忘记”了?
像她吹灭生日蜡烛时,对着他低声祈求的那样?她告诉他那个漫长的、关于死亡的梦,而他当时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最后却用一种近乎承诺的语气说:“第二个……现在就会实现。′e/z-l^o·o_k\b,o\o/k/.¨c!o`m′”
所以,他真的忘了?因此缠绕在他身上的死亡预兆,也暂时性地、或者永久性地,褪去了那层更诡异的色彩,回到了最初那个冰冷的、但至少是她“熟悉”的路径上?
掌心被指甲划破的地方,渗出一丝细小的血珠,温热黏腻。
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