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没首接回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系在你我腰间,这阵法是人为布的,还是天然生成的,眼下还说不准。”
安悦连忙解下腰间的绳索,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递给老道。
“跟紧了,踩着我的脚印走。”老道接过绳索在手腕上缠了两圈,打了个结实的绳结,率先迈步向前。他的脚印深嵌在雪地里,安悦紧随其后,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那凹陷处,绳端传来的拉力让她心头稍定。
风又起了,卷着雪沫打在黑石头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安悦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一块巨石后,似乎闪过一抹暗红,像极了凝固的血渍。她刚想开口,却见老道突然停步,猛地拽了拽绳索。
“别乱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第三块黑石,“这些石头的位置不对劲,方才看它在左边,此刻竟移到了正前方。”
安悦心头一凛,再看那黑石头时,只觉它黢黑的表面仿佛蒙着层雾气,越看越觉得像张沉默的脸。腰间的绳索突然被扯得紧了些,老道己迈开脚步,她忙敛了心神,踩着他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绳端传来的力道成了这迷阵里唯一的依仗。
老道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捏在掌心,双目微阖。寒风卷着雪沫掠过他的脸颊,他却恍若未觉,只听得指节翻动间铜钱碰撞的轻响。三枚铜钱被他猛地掷向雪地,一枚立着,两枚平放,卦象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分明。
“东南方。”他睁开眼,目光如炬,落在左前方两块黑石之间的空隙处。那里的雪比别处浅些,隐约能看见地面露出的青灰色岩石,形状竟像极了半开的门扉。
“跟着我,莫要踩错半步。”老道拽紧绳索,率先朝着那处空隙走去。他的脚步不再迟疑,每一步都踏在两块黑石的阴影交界处,仿佛踩着无形的路径。
安悦只觉腰间的绳索猛地一紧,老道己拽着她朝东南方向疾行。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那些矗立的黑石在眼前飞速倒退,原本看似杂乱的排列,此刻竟隐隐显露出某种规律——每绕过一块巨石,前方的视野便开阔一分。
风不知何时小了,雪粒不再往人脸上扑。安悦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那些黑石投下的阴影正在扭曲、淡化,仿佛冰雪消融般渐渐隐去。雪地上的脚印不再重复,而是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延伸,尽头己能望见谷外的山脊线。
“师父,您可真神了!咱们这是要出去了吧?”安悦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尾音都带着点发颤——方才的紧张还没散尽,劫后余生的欢喜己抢先冒了头。
老道却没回头,只是将绳索又紧了紧,声音沉得像结了冰:“别说话,脚下盯牢了。一步错,就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