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地透过门缝和墙壁的缝隙,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大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裴大将军那边…唉…” 一个模糊的声音带着叹息。
“可不是嘛!那刺客招得明明白白,铁证如山!大人连夜进宫,还能为了什么?必是请旨严办!我看啊,这次主战派那些大人们…悬了!天后震怒之下,怕是要血流成河…”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紧张和笃定。
“嘘…噤声!小心隔墙有耳!大人吩咐了,在旨意下来前,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对裴府那边…”
“是是是…我晓得轻重…只是想想就心惊肉跳…”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耳房内的刺客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狄仁杰信了!他真的信了那番攀咬!而且己经连夜进宫!天后震怒…严惩主战派…血流成河!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恐惧和伤痛!任务!任务还有救!只要把狄仁杰己经中计、朝廷即将对主战派动手的确切消息带回去!他挣扎着爬起来,肩头的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却浑然不顾,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求生欲和完成任务的火光。?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门外——只有那均匀的、令人心安的鼾声。
他强忍着剧痛,用未受伤的右手和牙齿,艰难地撕扯下衣襟布条,在门轴处小心地涂抹上仅剩的一点随身携带的、用于润滑机括的油脂。然后,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推开了那扇并未从外面锁死的木门!门轴只发出极其细微、如同叹息般的“吱呀”一声,在鼾声的掩护下几不可闻。
看守的千牛卫依旧“沉睡”。刺客如同鬼魅般闪出耳房,融入墙根浓重的阴影里。他抬头望了一眼并不算太高的府墙,深吸一口气,爆发出求生的潜能,忍着肩伤剧痛,手脚并用,异常狼狈却成功地翻了上去,然后重重地滚落到墙外窄巷的泥泞之中。他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狄府那森然的轮廓,连滚带爬,像一条受伤的野狗,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巷口转角,一个比夜色更淡的影子——蜂尾针,如同真正的蜂鸟,悄无声息地贴了上去,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
紫宸殿。晨光初透,雕花的窗棂将金色的光束切割成庄严的几何图案,投射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空气凝重得如同冻结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天后武则天高踞于丹陛之上的凤座,身着明黄色常服,凤目微垂,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仪。御座之下,文武重臣分列两班。左侧以裴行俭为首的主战派,人人面色沉肃,腰杆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沙场淬炼出的铁血之气,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朝议,而是生死搏杀的战场。右侧则是以礼部尚书崔咏为首的主和派,人数稍众,大多低眉顺眼,屏息凝神,偶尔有目光飞快地交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宰相张柬之、刑部尚书娄师德肃立在前,眉头微锁。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殿中那位身着紫色官袍、须发皆白却渊渟岳峙的老者身上——狄仁杰。
“狄卿,” 武则天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在大殿中回荡,“昨夜之事,惊扰宫禁,震动朝野。刺客己获,朕闻其供词,牵涉甚广。卿既主审此案,当殿奏来,不得有丝毫隐晦。”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狄仁杰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她需要真相,更需要稳定。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裴行俭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指节发白。崔咏等人则微微前倾了身体,眼神深处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缓步出列,立于大殿中央,面向御座,深施一礼。他抬起头,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声音清晰平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启奏天后,昨夜凶徒,夤夜行刺,罪不容诛。经臣初步审讯,此獠于穷途末路之际,曾狂悖攀咬,妄图构陷忠良…”
此言一出,主和派队列中,崔咏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要形成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了!狄仁杰果然要抛出裴行俭了!他身边的几位同僚,也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仿佛己经看到了主战派大厦将倾的结局。
“…然则,” 狄仁杰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平静湖面骤然掀起巨浪!那“然则”二字,字字千钧,瞬间冻结了崔咏嘴角的笑意!狄仁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凛冽锋芒,“此獠演技拙劣,供词漏洞百出,其所谓‘苦肉’之伤,经臣细验,实乃他人所刺,绝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