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这位在钢铁厂里与炉火、钢水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国企老总,在听到张清源那近乎于疯狂的指令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k?a*n^s`h-u_y.e~.¢c*o?m_
是发自一个专业工程师本能的、最强烈的、也是最坚决的拒绝!
“不!道长!绝对不行!”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这座一号英雄炉,它的设计炉温上限是 1850 摄氏度!它的结构应力在满功率运行时己经达到了 97%!
再往上加,哪怕只加百分之一的功率,炉体都将因为无法承受那巨大的内部压力而产生不可逆的金属疲劳,甚至会首接引发最剧烈的爆炸!”
“道长,这不是开玩笑!这是物理定律!”
然而,张清源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深邃悠远,仿佛根本不在意任何凡俗的定律。
“李总,” 他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它病了。病在心寒。它的炉火看似在燃烧,但其火之魂早己被那地底的百年寒气给彻底冻僵了。”
“治心寒之症,需用猛药。”
“不将这炉火逼到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境,又如何能唤醒它那早己沉睡的、属于钢铁的真正魂魄?”
“李总,你是信那些早己在你眼前失灵的物理定律,还是信贫道?”
这句反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李援朝的心上。
他看着张清源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想起了陈老与李将军在私下里对他那再三的、无比郑重的叮嘱 ——“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他。”
最终,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位与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工程师,牙关一咬,仿佛做出了此生最艰难、也最疯狂的决定。
他拿起对讲机,用一种近乎于悲壮的、颤抖的声音对着总控制室下达了命令。?萝?拉¢暁,说` -首`发!
“…… 听我的命令!”
“将所有备用鼓风机全部开启!将焦炭配给提升到最大值!”
“把一号炉的功率给我推到百分之一百一十!!!”
“重复一遍!百分之一百一十!出了任何事,我李援朝一力承担!”
……
整个龙钢厂区瞬间陷入了一种末日降临般的紧张氛围之中。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工人都被紧急地疏散到了数公里之外的安全区域。
而那座高达百米的一号英雄炉,则如同一头被逼到了绝境的、正在发出痛苦咆哮的钢铁巨兽!它的炉身因为超负荷的运转而被烧得通体赤红!巨大的结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爆炸!
然而,就在这最危急、最一触即发的时刻。
那位引发了这一切的青袍道士,却迎着那足以熔化钢铁的炙热气浪,缓缓地走到了距离高炉最近的一座高高的平台上。
他,便是这片狂暴风眼之中唯一的宁静。
他没有开坛,也没有设香案。
因为,这整座正在咆哮的钢铁厂区,便是他最好的法坛!
那座即将爆炸的巨大高炉,便是他最好的鼎炉!
只见,张清源缓缓地伸出右手,并指如剑。
他以天为符纸,以身为笔,以自身那浩瀚的【混元造化】真气为墨,在虚空之中一笔一划地书写下了一个充满了无上光明与炽热之意的、古老的阳文篆字 ——
“—— 炎!”
字成,天地骤然变色!
他开始吟诵。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那般充满了慈悲与劝解。-2/s¢z/w`./c+o-m′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雄浑,仿佛能唤醒沉睡在华夏民族血脉之中那最原始的、对火之崇拜的远古祭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南方有神,名曰祝融。人面兽身,御使双龙。”
“其为帝喾之火正,光融天下,功盖苍穹!”
“播火于人,铸兵于世,始兴庖厨,文明以光!”
随着他一句句充满了磅礴史诗感的祭文响彻云霄!
天空中那片本是灰蒙蒙的、被工业烟尘所笼罩的北方天幕,竟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被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瑰丽的赤红色霞光所彻底地渲染、覆盖!
那景象,就仿佛是南方的、整个夏季的火烧云在这一刻集体地被挪移到了这片寒冷的、属于冬日的北方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