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自身的意志。它是否愿意在你的镜头前展现真容,那便要看林导演你自己的缘法了。”
他准许了拍摄,却也提前为她的一切失败,找到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玄学理由。
三位顶尖特工,带着各自的任务,就这样被张清源西两拨千斤地安排妥当。一场暗流涌动的猫鼠游戏,在这座清净的道观中,以一种最不符合特工手册的方式,开始了。
然而,就在张清源安排完这些“伪问道者”之后,他的目光,却被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眼神黯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颓唐气息。
他没有去大殿上香,也没有去求见道长,甚至没有去欣赏风景。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边,坐了下来,然后便一动不动地,对着远方的云海与星空发呆,仿佛要将自己变成一块顽石。
在张清源的“道一法眼”中,这个年轻人的气场极其奇特。那里没有特工们那种灰黑色的谎言丝线,反而有一团无比明亮、却又被无数条混乱丝线死死缠绕的、如同超新星般的光团。那是极致的智慧,被极致的迷茫所困住的景象。
而在这团光芒的核心,张清源看到了一颗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对世界本源的“求真之心”。
这,才是真正的问道者。
夜幕降临。
陈大学者扫了一天的落叶,腰酸背痛,满腹经纶无处发挥。
斯特林富豪在瀑布下坐了一天,被水汽冻得瑟瑟发抖,只觉得人生无望。
林导演扛着她那最先进的摄影机追了一天,拍回来的素材里,全是仙鹤的屁股和老虎一闪而过的尾巴。
他们三人都用尽了浑身解数,却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而就在此时,他们看到,那位在他们眼中神秘莫测的张道长,竟无视了他们三人的存在,缓步走到了那个在悬崖边发呆了一整天的年轻人身边。
月光下,张清源看着那个年轻人,开口问道:“你观星海,可见何物?”
年轻人头也不回,声音沙哑而空洞:“……公式。冰冷的、无法自洽的公式。一个正在加速膨胀、最终将归于热寂的、毫无意义的空洞宇宙。”
“古人观星,见天宫紫薇,见牛郎织女,见无穷的故事。”张清源的声音,如同晚风般轻柔,“你所谓的‘空洞’,或许并非空无一物,只是充满了你无法再命名的东西。
你穷尽智巧,试图用更复杂的‘术’,去解释‘道’之皮毛,却为何不肯静下心来,问一问最简单的那个字——‘Why(为什么)’?”
年轻人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张清源继续说道:“你用一把刻度精密的尺,想丈量整片无垠的大海,所以你感到了绝望。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需要的,不是一把更长的尺子,而是……学会游泳。”
这几句话,没有解答任何具体的物理学难题,却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年轻人那早己锁死的思维枷锁。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阵狂乱而欣喜的、宛若星辰爆炸般的光芒!
他看着张清源,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清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远处,那位伪装成学者的中情局特工,正靠在扫帚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名为“困惑”与“羡慕”的复杂神情。
他感觉,这场游戏的难度,己经远远超出了任务简报上的任何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