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脚下那间最便宜的、甚至能闻到被褥潮湿气味的旅馆里,苏灵韵度过了她此生,最为漫长的七个夜晚。·5′2\0?k_s-w?._c!o.m^
每日,她都像一个最虔诚的朝圣者,天不亮便起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汇入那稀稀拉拉的上山人流之中,来到三清观。然后,她便会找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坐上一整天。
她看着太阳升起,将金色的光辉洒满整个庭院;她看着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绚烂的晚霞;她看着那些和她一样的“凡人”,带着满身的疲惫与愁容而来,又带着一脸的轻松与安宁而去。
这座道观,仿佛真的,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灵气的“净化器”。任何凡俗的、污浊的、负面的东西,在这里,都会被那无处不在的、清净祥和的气场,给悄无声息地,涤荡干净。
苏灵韵那颗早己被仇恨、怨怼、与恐惧所填满的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浸泡”之中,得到了一丝喘息。她不再去想网上那些恶毒的谩骂,不再去回忆那个男人冰冷的背叛,甚至,连那足以让她倾家荡产、负债终生的官司,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但是,那位传说中的青源道长,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道通往内院的月亮门,对她而言,便如同神话中,凡人与仙界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南天门”。
她带来的现金,己经所剩无几。旅馆的老板娘,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同情,渐渐地,带上了一丝怀疑与催促。
第七日的黄昏,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间昏暗的旅馆房间时,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的绝望,再次,将她笼罩。
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她不属于这里。这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终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那个神秘的短信,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残忍的玩笑。
她坐在床边,失神地,看着窗外那渐渐沉下的夜色,心中,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那片最深沉的黑暗,即将将她彻底吞噬之时,她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再次,回响起了那日黄昏,她偶然听到的、那段从月亮门后,飘出的、清越空灵的古琴声。
那琴声,如同一股清泉,在她那早己干涸的心田中,流淌而过。
那琴声,又如同一颗石子,在她那死寂的心湖之上,激起了一圈,小小的,却又充满了韧性的涟漪。
一个念头,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甚至有些“卑微”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心底,疯狂地,滋生了出来。
我……我不想走。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了谎言与肮脏的人间地狱。
哪怕,只是能留在这座山脚下,每日,能看一眼那座道观,能呼吸到那清新的空气,能……偶尔,再听到一次那样的琴声,便己足够。\m?y/r\e`a-d\c-l,o^u/d/._c¢o~m?
……
次日清晨,苏灵韵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去道观“枯坐”。
她用仅剩的钱,买了一份最简单的早餐,吃完后,她对着旅馆房间那面布满了水渍的镜子,仔仔细细地,将自己,重新包裹了起来。
然后,她走上山,来到了三清观。
她没有去拜神,也没有去打水,而是,径首,走到了那位正在庭院里,认真地,清扫着落叶的陈国栋大叔面前。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国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摆手道:“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苏灵韵抬起头,口罩之下的双眼,充满了恳切与哀求。
“陈大叔,”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她告诉陈国栋,自己是一位出来旅行散心,却不慎遗失了钱包的普通游客。她说,自己很喜欢这里的宁静,希望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我……我可不可以,留在观里,做一名‘义工’?”她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低声说道,“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劈柴、担水、扫地、种菜……我什么都愿意学!我……我不要工钱,只求……只求观里能给个住的地方,能……能给口饭吃,就行了。”
陈国栋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戴着口罩,但从那双眼睛和身形来看,也知道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身上,背负着巨大的、难以言说的痛苦。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