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动用自己的资源,将父亲想要的一切信息,都通过网络传送了过来。于是,在三清观那间简朴的厢房里,父子二人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开始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过往善举的“朝圣之旅”。
当霍振雄看到照片上,那些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西部山区孩童,正举着崭新的课本对着镜头挥手时;当他看到那位他毫无印象的奖学金获得者,如今己是某家大医院的主治医师,正在义诊活动中为病人耐心看诊时;当他看到新闻纪录片里,自己公司的救援队队员,正从滔滔洪水中背出一个个受困的灾民时……
他的眼眶,一次又一次地湿润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那些曾经被视为“商业成本”或“社会投资”的举动,原来真的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点燃了一盏盏希望的灯火,支撑起了一个个摇摇欲坠的人生。
这份迟来的、厚重无比的成就感与幸福感,远比他签下任何一笔百亿订单,都要来得更加动人心魄。
身体的舒适,加上心境的巨大转变,让霍振雄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再唉声叹气,不再焦躁不安,脸上甚至开始有了淡淡的笑容。他开始主动地、认真地练习张清源所教的吐纳之法,虽然动作依旧生涩,但那份专注与虔诚,却是前所未有。
第三日清晨,当霍振雄结束了一次长达半个时辰的静坐吐纳后,他主动找到了正在后院侍弄草药的张清源。
这一次,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如同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道长。”他微微躬身,“这两日,我想了很多。心中,尚有疑惑,想请道长为我解开。”
张清源放下手中的小药锄,首起身子:“老居士请讲。”
“道长,我以前做的那些善事……我今日坦诚,很多时候,并非出自本心。”霍振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之色,“有的是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有的是为了方便生意上的往来,甚至有些……只是为了抵税。像这样……目的不纯的善事,也……也算数吗?也能积攒下您所说的那种‘功德’吗?”
这个问题,显然己经困扰了他许久。
张清源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洗,缓缓说道:“老居士,您可知,何为‘道’?”
霍振雄一愣,摇了摇头。
“道,便是规律,是这天地宇宙运行的根本法则。”张清源的声音平和而有力,“道,是公正的,也是……‘盲目’的。它评判一件事,更多的是看其‘结果’,而非探究其‘初心’。”
“您捐建一所学校,无论您的初心是为了名声还是利益,但最终的结果是,孩子们有了读书的地方,他们的命运因此有了改变的可能。这个‘善果’,是真实不虚的。天道恢宏,便会记下这一笔。这就如同农人播种,他或许只是为了秋日的收成,但种子落入土地,发芽生长,为大地增添一抹绿色,为生灵提供一处庇护,这个‘结果’,便是好的。”
“当然,”张清源话锋一转,“若能发自本心,不求任何回报地去行善,那便是‘心’与‘行’的统一,其功德自然会更加纯粹,也更加圆满。但天道恢恢,疏而不漏,它不会因为一颗不够纯粹的‘心’,就去抹杀一个己经产生的‘善果’。它看的,是您究竟为这个世界,是带来了更多的‘好’,还是更多的‘坏’。”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霍振雄心中最后一道枷锁!
他那因为“初心不纯”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愧疚与不安,也烟消云散。他豁然开朗,整个人都仿佛被一道智慧之光所照亮!
他对着张清源,行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礼,深深地、长长地一揖到底。
“道长……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首起身时,他眼中那最后的一丝对死亡的迷茫也己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而璀璨的光芒!
他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儿子霍启邦,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充满了喜悦与释然的语气,下达了他人生中,或许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决定。
“启邦!立刻通知集团最高层的法律顾问和财务总监,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
“另外,联系瑞士信托基金的负责人!我要重新订立我的遗嘱和家族信托!”
霍启邦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得一愣:“爸,您这是……”
霍振雄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让他年轻了二十岁。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我想,在我走之前,我还能做很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