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挤出一点砂纸摩擦似的破音:“……多……多少?”
“两千多!只多不少!没钱也得想法子!赶紧联系他家里人!”小护士噼里啪啦,跟念催命符似的。
两千多……
裤兜里那几张钱,塞牙缝都不够。陈默那沓厚厚的血汗钱……不能动……那是兄弟拿命换的……
一股子被逼到绝路的疯狂混着冰凉的绝望,再次顶了上来。我猛地别开脸,不再看小护士,也不再看那扇宣告死亡的门。像个被抽了筋的皮影,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朝着大厅角落里那片相对僻静、光线也昏暗些的自助挂号区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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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台老式电脑杵在那儿,屏幕幽幽地亮着蓝光。一台显示着医院内部导航的页面。我哆嗦着伸出手,沾着血污和泥灰的手指头,在冰凉的键盘上笨拙地戳着。
“太平间”三个字,被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进了搜索框。
屏幕上跳出个路线图:急诊大楼负一层,穿过一条老长的内部通道,走到头左转。
负一层……
太平间……
那个烙印的照片……小石头最后那句没吐完的“像……”……打伞鬼手腕上那模糊的印记……
也许……也许还有最后一丝机会……在那冰窟窿似的太平间里……在一切都盖棺定论之前……
这念头像鬼火一样,在绝望的冰窟窿底下幽幽地冒了出来,微弱,却带着一股子不顾死活也要抓住的狠劲儿。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好像瞥到点啥。大厅另一头,通往内部通道的那个入口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半球形监控摄像头,那个小小的红点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 * *
内部通道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惨白的荧光灯管隔老远才有一根,大多还接触不良,忽明忽灭,把长长的走廊切割成一段段光怪陆离的暗影。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更浓了,混杂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陈年的阴冷霉味,像地窖深处多年不见天日的石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气。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空洞,瘆人。只有我自己的。鞋底摩擦着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冷气顺着裤腿管子往上钻,冻得小腿肚子直抽筋。
尽头左转。一扇厚重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铁门,像块巨大的墓碑,杵在那里。门上方钉着一块小小的、冰冷的金属牌子:
**太平间**
牌子下面,是一个老式的、需要用力按压的门把手。
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裤兜里那张照片的硬角。*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浓重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渗透灵魂的阴寒气息,瞬间灌满了肺叶,激得我浑身一颤。
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用力,向下按压。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更加强劲、更加刺骨的寒气,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汹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了我一身!激得我猛地打了个寒噤,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起来。
门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让人头皮发麻。
空间不大,惨白的灯光从高高的顶棚直射下来,照得一片通明,却毫无暖意,只有冰冷的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和防腐剂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味道。
正对门口的,是一整面墙的巨大金属柜子。无数个长方形的、泛着冷冽银光的抽屉门,整齐地排列着,像蜂巢,更像一口口竖起来的、冰冷的金属棺材。每个抽屉门中央,都有一个圆形的、带编号的金属旋钮。
柜子前面,孤零零地摆着一张不锈钢的、泛着冷光的推床。床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同样惨白的布单随意地搭着。
角落里,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的老头,正背对着门口,慢吞吞地拖着一块湿漉漉的拖把。拖把划过冰冷的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动作迟缓,对门口的动静毫无反应,像一具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寒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衣领、袖口、裤腿,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我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