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
陆寒舟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专坏老子好事?”
他声音拔高,盖过了画舫的丝竹声。
他大步折返,脸上的嫌弃肉眼可见,捏着新崭崭的绸袍袖口蹲下去,用指尖——隔着老远——戳了戳那泥水模糊的肩膀:“喂!断气了吭一声!爷好叫伙计连夜挖坑,别耽误爷上船寻缘!”
指头戳上去,冰得死人!
“嘶!活见鬼了凉成这样?”他手猛地缩回,脸上不耐烦更重,却到底还是皱着眉,一把拂开糊在女子脸上的乱发。
陆寒舟俊朗的眉峰瞬时蹙紧:“真会挑时辰!……这模样……倒是长得挺好看!”
残阳扫过那张脸——这看着约十八九岁的姑娘身着一袭青绿薄衫,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残玉,长睫紧闭,微颤,透出些微生气,头发散乱,却难掩其绝色。
“啧啧啧……美人……姑娘生这般绝色,何苦落此地步?”他低叹,话里嫌弃未尽,却主动将其抱起。
“咦,沉得很!”他嘴上抱怨,脚下却不停,抱着人疾步回楼。
小云正探头看热闹,眼睛瞪得溜圆,见状拍着大腿咯咯直笑:
“哎哟喂!掌柜的!您这画舫邂缘的功夫可真是独步江南!岸上都能邂个沉甸甸的‘大缘’回来,高!实在是高!”她伸着拇指,“画舫上的莺莺燕燕您看腻了,这是老天爷给您送了个天降奇缘?……还是湿身的!”
“湿你个头!”陆寒舟气咻咻,抱着人直闯后院,脚步声咚咚响,“渡人渡仙难渡你!小爷好端端的缘,全成孽了!真要命!”
等陆寒舟抱着人往里走,小云的笑脸立刻垮下来,小跑着跟上:“掌柜的!您看清楚了没?这衣裳料子看着不便宜,还有,她这模样……别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吧?咱这小破楼可经不起折腾!”
她凑近了点,眼睛瞟着女子紧握残玉的手:“这缘……看着有点凶啊?还攥着东西呢!”
陆寒舟:“……别废话,快帮忙,煮碗热汤!多加姜,驱寒!”
小云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一跺脚:“知道啦!……上好的姜片是吧?记您账上!”
嘴里抱怨着,脚下却飞快地朝厨房跑去。
河水里,新生楼灯火通明与画舫笙歌遥相呼应,晃晃悠悠,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
陆寒舟坐在屋前,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一声轻叹混着酒气散在风里:
“树欲静……风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