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打转。她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恐惧:“张医生……求求您……别……别跟我妈说实话!求您了!就跟她说……就说有点小炎症,注意休息保暖就好了,行吗?我……我自己一定会尽快去大医院看的!求您了!” 她语无伦次,只求医生能帮她瞒住。
张医生看着女孩眼中瞬间涌上的巨大恐惧和近乎崩溃的恳求,理解地点了点头,声音也压得很低:“我明白。这份报告你自己收好,千万别弄丢了。但是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尽快去看,不能拖,越拖对你越不好。”
诊室门被推开,苏妈一脸关切地探进头来:“怎么样张医生?我闺女没事吧?”
张医生迅速换上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松:“苏阿姨放心!没啥大事,她就是有点轻微的盆腔炎症,估计是平时学习工作太累,再加上女孩子家容易着凉引起的,注意休息,别累着,多保暖,问题不大。要是实在不放心,等过完年暖和点了,可以去市里大医院再复查一下,图个安心。” 她避重就轻,只字未提“囊肿”、“粘连”、“不孕”这些要命的词。
苏妈一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声向张医生道谢。苏晚晴强撑着,用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在僵硬地抽搐。她将那份重如千钧的报告单死死攥在手心,手心全是冷汗,然后飞快地、像藏匿赃物一样,把它叠成最小块,塞进了羽绒服最深、最隐蔽的口袋里。仿佛藏起了一个足以毁灭她整个世界、让她万劫不复的秘密。
回家的路上,苏妈心情放松了,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聊着今年要买多少肉、炸多少丸子、哪些亲戚要来拜年……苏晚晴跟在妈妈身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只有那冰冷的、像诅咒一样的“98%”,还有张医生那张凝重严肃的脸在反复闪现。
一进家门,苏晚晴就借口“累了,想躺会儿”,飞快地钻进自己小小的卧室,“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地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裤子传来,却比不上她心里的寒意。
浑身都在发抖。
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报告单,又拿出手机。像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自虐般,在搜索框里颤抖地输入那几个让她恐惧又陌生的词:“巧克力囊肿”、“子宫内膜异位症”、“不孕”、“治疗”……
瞬间,手机屏幕上弹出了无数信息!论坛帖子、病友求助、科普文章……像洪水一样涌来。她的大脑自动屏蔽了那些少数积极乐观的“成功怀孕”案例,目光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死死钉在那些描述着炼狱般痛苦和绝望的文字上:
“腹腔镜手术做了三次了!卵巢都快被切没了!AMH值低到尘埃里(说明卵巢功能极差)!每次打促排针取卵,都像在鬼门关走一遭,生不如死……”
“试管移植五次了,全都失败!花了三十多万,积蓄掏空!人肿得像发面馒头,头发大把大把掉,老公和婆家己经彻底放弃我了……”
“好不容易怀上了,为了保胎,天天打针打到屁股都烂了,全是硬结,最后……还是胎停清宫……空欢喜一场……”
“婆婆天天指桑骂槐,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老公态度也越来越冷淡,感觉活着都没意思了……”
“取卵后腹水严重,肚子胀得像要爆炸,疼得死去活来,抽腹水的时候疼得想撞墙!现在看见针头就浑身发抖……”
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掏空了家底也掏空了身体”、“尊严被踩在脚下”、“生不如死”、“看不到尽头”的字眼,像一把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反复地烫在苏晚晴的心上!屏幕上那些用血泪写成的文字,仿佛变成了她未来清晰可见的、地狱般的预言图景。
巨大的恐惧像黑色的海水,彻底淹没了她。那渺茫的、如同中彩票头奖般的2%自然怀孕希望,在这血淋淋的98%的炼狱图景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那么微不足道!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把自己变成一个被各种激素药物、冰冷针剂、反复手术和无穷无尽的痛苦反复折磨的躯壳?变成一个耗尽所有钱财、耗干身体健康、磨灭所有尊严,最终却可能依然一无所有、被所有人嫌弃的可怜虫?
不!绝不!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决绝地在她脑海中炸响!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手术治疗?试管婴儿?那条路,她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那是一条她连想都不敢再去想的绝路!充满了痛苦、绝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