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发问，反而沉默了下来。

小小的身影在宏大的仙府前显得格外沉静。

他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洞府内流转的霞光、奇异的灵草、以及那深不可测的仙人。

他在思考，在权衡，在无数个迫切的问题中，挑选着那个最核心、最关乎根本的第一惑。

赵姬的哭泣？咸阳宫的冷遇？自身的安危？不，这些都太小了！

“第一问，敢问仙人，人族未来会如何？仙门与王朝，又将如何？”

年仅九岁、刚刚脱离摇中的孩童，舍弃了关乎自身安危关乎眼前困境的问题，问出的，竟是整个人族的未来走向，以及那足以颠覆乾坤的仙凡之争。

不愧是身负紫微帝星命格的天生帝王，这份格局与敏锐，已然初露峥嵘。

允初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缥缈。

“不知。”

！“啊？”饶是嬴政心志坚定，也被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惊得愣住了。

不知？这位能与玉宸先生论故交、能引他入此玄妙梦境的存在，竟说不知？

允初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她轻轻抬起手，对着嬴政的方向，隔空虚虚一点。

“人族命运轨迹已改，天机紊乱，命运长河支流万千，纠缠不清……”她的声音如同来自亘古的回响，“曾经既定的轨迹，早已破碎。”

随着她的话语，允初的指尖，一点混沌微光悄然没入嬴政的眉心。

轰——！

嬴政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开天辟地的巨响炸开。

并非疼痛，而是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洪流瞬间涌入。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悲壮的呐喊、王朝的兴衰、文明的荣光与湮灭……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 ！

看到了允初所说的“曾经既定的轨迹”。

他看到周室衰微，礼崩乐坏，诸侯并起，战火连绵。

他看到铁血大秦，横扫六合，书同文，车同轨，建立起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

他看到帝星陨落，帝国崩塌，楚汉相争，烽烟再起。

他看到汉承秦制，独尊儒术，开启煌煌四百年基业。

他看到三国鼎立，两晋风流，五胡乱华，衣冠南渡，血染山河。

他看到隋唐盛世，万国来朝，诗歌璀璨，却又由盛转衰，藩镇割据。

他看到宋室南迁，铁蹄南下，崖山之后无中国，悲歌响彻云天。

他看到元明清三代更迭，异族入主，王朝轮回……

他看到坚船利炮轰开国门，山河破碎，文明蒙尘……

他看到古老的国度在血与火中挣扎、觉醒、浴火重生……

这是一部浓缩的属于凡人，在绝天封地背景下挣扎求存，循环往复的王朝。

“这便是曾经的轨迹，王朝更迭，周而复始，如车轮转动，碾过凡尘众生。然——”

“此轨迹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