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了庭院深处一条更为幽静、也更为阴森的小径。
他们的脚步声,轻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通往后厨的路,阴暗而潮湿。
爱可菲跟在朱管事身后,穿过几条狭窄的、只供下人行走的廊道,最终来到了一间巨大得有些空旷的厨房。
这里没有寻常厨房的热火朝天与人间烟火气。
只有冰冷的、擦得锃亮的灶台,和一排排码放得如同军队般整齐的厨具。
十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厨师,正在各自的岗位上沉默地忙碌着,整个空间里,除了切菜声和锅铲翻动的声音,听不到任何交谈。
他们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关人偶。
一位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便是这里的厨师长。
他用挑剔的目光将爱可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哼一声。
“你就是朱管事新带回来的那个?”
他的声音,像一口生锈的铁锅。
“手脚麻利点,别在这儿碍事。”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最偏僻、也最干净的独立灶台。
“你的活,就是专门负责那位淑妤小姐的病号餐。食材会单独给你送来,别碰别的东西,也别问不该问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爱可菲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舞台”前,看着周围那些沉默的“同事”,心中一片冰冷。
考验通过了。
但她也彻底,被关进了这座名为“赤霞山庄”的、华丽的监狱。
……
另一边,芙宁娜被带到了一间极尽奢华的厢房。
地上铺着柔软的须弥地毯,窗边摆着来自枫丹的琉璃花瓶,连床榻上悬挂的纱幔,都是用最上等的璃月丝绸织成。
这里的一切,都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也冷得像一座精心布置的、金碧辉煌的坟墓。
一位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侍女,正低眉顺眼地为她整理着床铺。
她的动作很轻,很标准,脸上却和那些孩子一样,挂着一层空洞的、麻木的面具。
芙宁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苍白而脆弱的脸,用最符合“淑妤小姐”人设的、怯生生的语气,尝试着开口。
“这位……妹妹。”
“这山庄……可真安静啊。”
那侍女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铺着被角,声音平淡得像一杯凉透了的白水。
“小姐安歇。有任何吩咐,摇动床头的铃铛即可。”
她说完,便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转身退了出去。
“咔哒。”
门,从外面,被轻轻地锁上了。
芙宁娜独自一人,坐在空旷而华丽的房间里。
巨大的孤独与不安,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雕花的窗户。
窗外,是一片被修剪得完美无瑕的园林。
假山,流水,奇石,异草。
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池塘边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身着素白长衫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安静地站在一座枯萎的莲池旁,似乎在欣赏着满池的残荷。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温和气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了半个身子。
芙宁娜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也极为温和的脸。
他的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悲天悯人的、佛陀般的微笑。
可在那微笑的深处,芙宁娜却看到了一片比深渊还要漆黑、还要冰冷的虚无。
不语先生。
赵无心。
在西目相对的瞬间,那个男人,对着她,遥遥地,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也更加悲悯的笑容。
芙宁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她的脚底,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她“砰”的一声关上窗户,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双漂亮的异色蓝眸里,第一次,被一种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滔天愤怒的情绪,彻底填满。
真正的舞台,己经拉开帷幕。
而那位主角,那位披着菩萨外衣的恶魔,己经向她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