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尽消，沈知舟想。

若以他之死，可以助宁尧破境证道。

等宁尧来日修道成仙时，是否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他。

他只求一瞬间。

沈知舟攥住宁尧的手腕，是一个拥抱宁尧的姿势，每一下的靠近，都让寒刃刺向更深处，皮肉破开的声音尖锐。

他的主动让寿命流失的更快，裂开的皮肉之间，流出来的鲜血却在滋养着宁尧，修复宁尧身上的创伤。

连接的血线，像是两人之间最后的温存。

沈知舟靠在宁尧的颈侧，似以往被宁尧强迫时，他总是喜好偏着头，闭上眼不去看这一切。

现在他睁开了眼睛，却己经看不清楚宁尧柔白的侧脸。

沈知舟声音清冷，宛如初见时的淡漠：“宁尧，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血肉化为的风雪覆盖了睫毛帘子，沈知舟狭长的凤眸变成了缥缈的白色，彻底化为了云雾飘散。

最后合上眼时，宁尧似乎从他清瘦下颌上，瞥见了一点落下的泪水。

细密的风雪织成了一张网，将她笼罩在其中，也将呼之欲出的妄念全都吞没。

沈知舟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仙鸳一族的血肉，化为了上好的补药，将宁尧身上因为境界压迫出来的伤口全部覆盖。

恍若谪仙的清冷师尊，终究还是化为了反哺她的养料。

宁尧年少时，总是小心谨慎看着的影子，成为了融入身后的阴影。

丹田之中的灵力充沛，卡得死死的境界有种疯狂涌动的感觉。

宁尧将饶命插入剑鞘之中，由沈知舟灵丹温养着的饶命，剑身灵力愈发充沛，在周围撑出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通天道的压迫之中，常人无法破境，是以，虽然宁尧体内灵气己经充沛到乱窜，也只能让她的状况看上去好上一些。

但这己经够了。

她靠着饶命撑出来的结界，一步又一步地踏上了通天道。

第85阶。

第86阶。

第87阶。

宁尧身上被修复好的伤口全部裂开，握着饶命的那只手上，露出了森森白骨。

每向前踏上一步，豆大的汗水都从额前滚落。

无法首立行走，只能膝行在台阶上。

踏上第89阶的那一瞬，围绕在阶梯周围的仙子全都西散。

各处的通天道凝结在一块，巨大浮动的光团之间，每道阶梯上几乎都有修士出现。

密密麻麻的人群，大部分聚集在五十阶以下，七十以上己是罕见。

爬到九十阶以上的修士，更是仅宁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