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子……”
李老头和守在旁边的赵春梅立刻凑近。¨s′o,u·s+o-u`2\0-2`5+.?c¨o*m?
只见沈青禾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眼神依旧涣散虚弱,目光却固执地、艰难地再次投向屋角那台缝纫机。
“青禾?你要什么?”赵春梅轻声问。
沈青禾的嘴唇翕动着,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布……桌上……红……红布……掀开……它……”
赵春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这姑娘,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台差点惹出大祸的机器?她依言走到桌边,伸手,缓缓掀开了那半盖在缝纫机上的红布。
霎时间,幽暗的西屋仿佛被点亮了一角。
崭新的“飞人牌”缝纫机头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泛着冷冽而精致的金属光泽。
乌黑油亮的机台,锃亮的转轮,银色的压脚和针板,每一个部件都透着工业时代的精密与力量感。
它与这间破败、昏暗、充斥着痛苦和咒骂的土屋格格不入,像一件来自未来的宝物,突兀地降临于此。
沈青禾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冰冷的金属机身上,涣散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燃烧。
她极其吃力地,试图抬起那只没有血迹的手,朝着机器的方向,极其缓慢地移动。?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赵春梅看得心头发酸,连忙上前,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让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缝纫机光滑冰凉的金属外壳。
就在指尖触碰到金属的瞬间,沈青禾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般的、极其轻微的叹息。
赵春梅看着这一幕,心头巨震。她终于彻底理解了沈青禾昏迷前那句“用它挣给你们看”的分量。
这不是赌气,不是炫耀,这是浸入骨子里的执念,是在这片贫瘠土地上,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用血和命抓住的唯一一根向上攀爬的绳索!
这冰冷的机器,就是她的刀,她的犁,她安身立命、劈开所有污蔑和困厄的战旗!
赵春梅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对着门外尚未完全散去的、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声音清晰而郑重,像是在宣布一个崭新的开始:
“都看见了?这就是沈青禾同志用全县第一名的奖励,堂堂正正买回来的缝纫机!公社给的奖励,让她好好发展生产,服务乡亲!以后谁家要做衣服、缝缝补补,尽管来找她!咱们向阳公社,出了个真真正正的巧手能人!”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瘫软如泥、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的王翠花,如同扫过一堆碍眼的垃圾。£××搜?e搜_¤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1?-快+/
门外,那几个邻居看着西屋里那台崭新锃亮的机器,再看看床上虚弱却眼神执拗的沈青禾,最后瞄一眼地上彻底蔫了的王翠花,脸上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惊奇和隐隐的敬畏。
“乖乖……真家伙啊……”
“飞人牌的!这得多少钱……”
“人家凭本事挣的!眼红也没用!”
“手是真巧啊……以后做衣裳可方便了……”
议论声低低地传来,这一次,充满了实打实的赞叹和期待。
沈青禾的手指,依旧轻轻搭在冰冷的机身上。那金属的寒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灼痛的脑海获得了一丝清明。
【娘亲!核心能量正在缓慢恢复!身体损伤修复中!】崽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她意识里低呼。
沈青禾强撑精神,意念微动回应着崽崽。
赵春梅见她脸色渐缓,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李老头道:“李大夫,青禾这情况你有好办法没?”
李老头边说话边从他那打不知多少个补丁的帆布兜子里,拿出了几包药粉来,“气血两亏,营养不良,需静养。这是补气血的药粉,一日三次,饭前服用。”
赵春梅连忙接过,亲自去灶房煎药。
赵春梅经过堂屋时,她冷冷扫了眼缩在角落的王翠花:“王翠花,青禾要是再有个闪失,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翠花吓得浑身一抖,怯生生的将头埋得更低了。
赵春梅亲自喂药、守护在侧的举动,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小小的红旗大队激起了更深层的涟漪。
那台崭新的“飞人牌”缝纫机带来的惊叹还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