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梅那张烂脸,像一面最惊悚的招魂幡,一夜之间插遍了红旗生产大队的角角落落。~e~z?k/s,w·.?n~e^t*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有关“癞蛤蟆皮”、“流脓淌水”、“烂冬瓜”的窃窃私语就塞满了上工的田埂、烟雾缭绕的灶间和村头那棵老槐树的浓荫下。
“听说了没?周家那闺女,脸毁了!烂得没法看,跟扒了皮的癞蛤蟆一个样!”
“哎哟,造孽啊!早上隔着篱笆瞄了一眼,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黄水滋滋的!”
“报应!铁定是报应!王翠花那张嘴,比茅坑还臭,周建军那小子,心黑手更黑,这不,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落闺女头上了!”
“嘘……小声点!那扫把星过来了!”
沈青禾背着她的“百宝筐”,里面装着给李二嫂做好的那套内衣,还有裁剪用的剪刀、粉饼和针线包。
她目不斜视地从一堆扎堆嚼舌根的妇女旁边走过,脚步不疾不徐,脊背挺得笔直。
那些骤然压低又带着明显窥探和畏惧的议论,像拂过石头的风,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能吹动。
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深潭般的冷冽。
西屋破败的门板在她身后轻轻掩上,隔绝了外面那些混杂着恐惧和幸灾乐祸的窥视。
刚放下筐,院墙那边就传来王翠花尖利到破音的哭嚎,像钝刀在刮锅底,一声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丧门星啊!挨千刀的扫把星!就是你克的!就是你念那些鬼画符咒的报应啊!老天爷不开眼,怎么不烂你的脸!烂我家红梅的脸啊!我苦命的闺女哟……”
她一边嚎,一边把什么东西摔得砰砰响,锅碗瓢盆的碎裂声夹杂其中。·x\4/0\0?t!x·t*.?c`o,m′
沈青禾唇角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咒吧,骂吧。
这泼妇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声诅咒,都在给周家摇摇欲坠的名声再添上一铲子土。
她甚至能“听”到系统里气运值那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滴答”声,那是周家霉运在缓慢燃烧的声响。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筐里的东西,将那套用刘婶子给的瑕疵布做好的蓝白花背心和小裤仔细叠好,外面裹上块旧包袱皮。
后山那片人迹罕至的林子深处,一匹厚实的藏青色棉布被沈青禾从隐秘的树洞里拖出来。
布匹沉甸甸的,带着新布特有的、略显生涩的气息。
藏青的底色沉稳,仔细看才能发现些微色差和几处不起眼的织造小疙瘩,是系统转化的“瑕疵布”,却已是这年头难得的硬通货。
她抚摸着粗粝的布面,眼底掠过精明的盘算。
这十米布,能拆出多少件衣服,换来多少粮票和现钱?
刚把布匹重新藏妥,挎着野菜篮子装样子往回走,就在半山坡一条岔道上,“偶遇”了正探头探脑的刘婶子。
“哎哟,青禾妹子!可算找着你了!”刘婶子圆脸上堆满笑,一把将沈青禾拉到旁边几棵茂密的酸枣树后,压低了嗓门,眼神热切地往她筐里瞟,“那……那衣裳……”
沈青禾会意,掀开包袱皮一角。′w^a~n!g`l′i\s.o′n¢g\.+c·o^m·蓝白花的清爽布料和细密精致的针脚露了出来。
刘婶子眼睛瞬间亮了,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去,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抖开那件小背心就往自己身上比划。
布料贴着肌肤的柔软顺滑,合体的剪裁勾勒出久违的曲线,让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妇人脸上竟飞起两片红晕。
“天爷!这……这穿着也太舒坦了!跟没穿似的!”她惊喜地低呼,又爱不释手地摸着领口袖口的包边。
“瞧瞧这活儿,供销社里那些售货员捆一块儿也赶不上你一半!青禾,你这手,真是……神了!”
沈青禾只是浅笑:“婶子穿着合身就好。”
“合身!太合身了!”刘婶子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把衣服包好塞进自己带来的布袋里,随即从裤兜深处掏出个手帕卷,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卷着的五毛钱和两张皱巴巴却分量十足的二两粮票,郑重地塞到沈青禾手里,“拿着!说好的!以后有活儿,还找你!放心,婶子嘴严实着呢!”
钱和票子带着人体的微温落入掌心,沈青禾的心也跟着踏实了一分。她点点头:“谢婶子。”
刘婶子拎着布袋,脚步轻快地下了山。她没直接回家,而是特意绕到几个平日里一起纳鞋底、关系又不错的媳妇家门前,借口借个顶针、问问针线样子,进门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