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我就先过去,明天早上再来拜访阿姨。”
米悦手里的抹布顿了一下,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你别这样”,又像是“谢谢你体面”。
母亲神情没有变化,只是点点头:“嗯,你有安排就好。”
周墨拎起外套,把门关上时,还轻轻带了下门,不留声响。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母亲坐回沙发,没看女儿,只轻声说:“早点洗澡,早点睡。”
“嗯。”米悦答着,关上房门,却没锁,只站在门后愣了几秒。
屋外的夜色很黑,小镇的灯光零星,像散落人间的星辰。
五分钟后,她轻轻推开门,换了外套、围巾、靴子,一路蹑手蹑脚溜到门口,鞋柜门开了一条缝,又慢慢合上。
门轻轻带上,没有一点声响。
但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消失在巷口的那一刻,客厅那盏灯还亮着,母亲坐在那里,没动。
!窗户微开,风从窗缝吹进来,把窗帘轻轻掀起一角。
她没说话。
只是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良久,低低叹了口气。
——
街道冷得清冽,小镇冬夜的星星格外多。
米悦穿着棉衣,竖起衣领,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躲着母亲偷偷放烟花的那个女孩。
只是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跑向一个光亮的窗口——
那是周墨投宿的小旅馆。
她问了老板,然后去到周墨订的房间,敲了三下门。
门打开,屋里还亮着小黄灯,床边摊着一张速写本,翻着的那一页,是她刚才吃饭时夹菜的动作。
她低声笑了笑,钻进去:“我妈今天……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从床边起身,递给她一杯热水。
她没接,只是看着他:“但我不能就这么让你睡这儿。我从小就怕你这种事——”
“你怕什么?”他轻声问。
“怕你觉得——我们好像……永远只能停在门外。”她垂下眼睫,像在给自己判罪。
周墨看着她,把水杯放回桌上,没说话,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我今晚不需要房间。”他说。
“我只需要你。”
窗外的星星像从很远的地方飞来,在他们头顶静静燃着。
他们并排坐在窗边看星星,说的话不多,心跳却像夜风一样,贴着皮肤,一点点掀开那些被时间藏起来的柔软。
——
第二天中午,饭后。
桌上残留着米粒和汤碗的温度,米悦正要起身洗碗,母亲却突然轻声道:“过来我房间一趟。”
声音不高,不疾不徐,却让她手中擦桌布的动作停了一瞬。
房间的门是半掩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洒在椅子上,也斜斜切在她母亲脸侧那条微深的法令纹上。
她关上门,没有坐,只是靠着门边站着。
母亲转过身,神色平静,却不避讳:“你们……已经那样了吗?”
空气一下子像被抽干了。
“妈!”米悦眉头猛地一皱,那声音不高,却带着防备,像是随时会反弹的箭。
“我只是问问。”母亲把手擦干,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不是老古板。我只是怕你太信他。”
米悦没吭声。
母亲看她的目光缓了一秒,又道:“他看起来太完美了。像是画里走出来的那种人。你确定,他能留下来?会留在我们这种平淡生活里?”
那一句“我们这种”,让厨房瞬间更冷了一些。
米悦抬起头,声音稳得出奇:“你总觉得,谁太好,谁就不会真心对我。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母亲顿了顿:“我是你妈,我只是……”
“你只是怕我像你。”米悦打断她,目光很亮,“怕我爱得太深,最后一无所有。怕我像你,被一个人丢下,然后不敢再信爱情。”
厨房太静了,连锅边的水渍声都能听见。
母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可是妈,我不是你。”米悦轻轻说,眼神坚定,“我不会把爱当错。”
母亲的眼角微微发红,却还是转身看着桌上的一个杯子,声音低低的:“你还年轻,不懂……”
米悦轻轻一笑,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