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委婉的方式，需要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慢慢渗透这个消息，让他理解这个机会对她意味着什么。

但巨大的分享欲和感激之情又让她坐立难安。她需要立刻向路泽表达谢意！这份人情太重了！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里面静悄悄的，沈凌霄似乎还在睡。她走到离卧室最远的落地窗边，背对着卧室方向，再次拿起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翻找出路泽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路泽温和悦耳、带着笑意的声音：“姜瓷？这么早，难得啊。是不是收到好消息了？”

“路泽！”姜瓷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感激而微微发颤，“我刚接到经纪人电话！《东方秘钥》！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别这么说，”路泽笑着打断她，语气真诚，“是你的实力征服了他们，我不过是提供了一个让金子发光的机会。史蒂文导演看了你的《破茧》片段和过往作品，非常欣赏你眼神里的故事感和爆发力。我只是实话实说，锦上添花而己。”

“不，这对我意义重大！真的！”姜瓷急切地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哈哈，言重了。”路泽爽朗地笑了，“能帮到未来的国际巨星，是我的荣幸。对了，具体的试镜安排和剧本……”

两人在电话里就着项目细节又聊了几句。姜瓷背对着卧室，全神贯注地表达着感激和讨论着工作，声音压得较低，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却难以完全掩饰。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拨通电话、喊出“路泽”这个名字的瞬间——

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沈凌霄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后阴影里。他没有走出来，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她接通电话时那难以抑制的激动颤抖。

他听到了她亲口喊出那个让他如鲠在喉的名字——“路泽”。

他听到了她声音里那份毫不掩饰的、巨大的感激和喜悦：“太感谢你了！”“意义重大！”“人情记下了！”

他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那个英俊的、背景深厚的男人，正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接受着他心爱女人的感激和……崇拜？

昨晚的温存，凌晨的依偎，她在他怀中郑重的保证……还残留在皮肤上的温度和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讽刺，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弥补”和“一首在”？

原来……她背对着他，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如此激动地联系着另一个男人？

原来……那个好莱坞的机会，是路泽给她的“人情”？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被冰冷的利刃反复切割，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和暴戾的怒意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指尖都在发麻。

他没有冲出去质问。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门缝，看着落地窗前那个纤细、美丽、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背影。阳光勾勒着她的轮廓，却照不进他此刻沉入冰窟的心。

所有的委屈、不安、被忽视的失落、积压的怨怼，以及那深埋在心底、从未消散的对她与路泽关系的猜疑，在这一刻被这通电话彻底点燃、引爆！信任的大厦，在“路泽”这个名字被姜瓷用如此激动的声音喊出的瞬间，轰然倒塌，碎得连齑粉都不剩。

他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缝。

仿佛从未醒来。

仿佛从未听见。

他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回床边，躺下，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拉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连头都蒙了进去。

黑暗笼罩下来。

被子底下，沈凌霄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嘶吼和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滚烫而屈辱的液体。

崩溃，在无声的黑暗里，彻底将他吞噬。

而落地窗边，刚刚结束通话、脸上还带着兴奋红晕的姜瓷，对此一无所知。她握着发烫的手机，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努力压下心头的忐忑，转身推开了卧室的门，脸上带着她认为最自然的、想要分享喜悦的笑容，朝着床上那个“熟睡”的背影走去。

“凌霄？醒了吗？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