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数沉默替她开伞，何佳期想接过，但是何数却把手一抬，看向雨中。

这雨总是这样，没有规律的飘着。

如同先前的千百遍，“我送你。”

他没开车，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到公交车站，一路无言。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随便穿了件夹克外套。

这个点，公交车上寥寥数人，大多是加班刚下班的人，面上都带着疲惫。

如同在明川时，她靠窗，总是看向窗外。

关于上海的秋天提起来都会是雨。

何数没开口说话，他把耳机拿出来，另一只递给何佳期。

何佳期看了一眼，沉默的接过。

从这里到学校，何佳期最讨厌坐的就是公交，时间久又慢。

耳机里是熟悉的歌，是他们一起看的电影《暮光之城》的主题曲。

何数以前说听这首歌的时候要闭着眼，这样，你就会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在一场婚礼的现场。

她侧头看了一眼，何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何数，为什么每次都闭眼。

她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再说。

她庆幸，庆幸他们不是兄妹，但是，她还是一意孤行。

明明没有分开的必要，但是她却非要二选一。

她讨厌等待，也讨厌对不在身边的东西充满期待。

分开会不会让她更快乐一些，她不知道。

她得做回以前对何佳期。

不想忽然成为恋爱脑，也不想整颗心牵绊在另一个人身上。

讨厌无力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丝毫作用。

何数没睁眼，脑海中都是何佳期的话。

“何数，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

“我很自私，自己和你，我只会舍弃你。”

“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考虑什么呢？

在一起三年，还是像那些偶像剧一样，出国就得分手？

或许也不是必要，只是她说不喜欢不在预料之中的把握。

例如，在时间里，他的心会不会变。

即使在一起再久，人心也依旧是不可猜测的东西。

“乘客您好，下一站是上海复旦医学院枫林校区，请需要下车的乘客……”

从何数那边到租的房子，今天花了五十八分钟。

比平时快了七分钟。

外头的雨小了，淅淅沥沥的，湿漉漉的道路。

何佳期把耳机摘下来，放到何数的手上。

她知道何数不想睁眼，她也没强迫。

她深吸了一口气，鼻翼扇动。

对着她，她总是什么煽情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忽然想起高三那时候，何数来上海看她，离开的时候，她心里也像站在这样不好受。

她是个很不好的人，明明在一起是她开的口，分开却也是她先离开。

她总是做那个背道而驰的人。

她沉默的转过头，看向窗外。

想要翱翔天际就要斩断牵绊，太寡断的鸟飞不远。

“叮咚，上海医学院枫林校区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她站起来，目光落到何数的脸上。

他的眼角泛红，有一道清亮亮的划痕。

“何数，再见。”

车子停了又走，等他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他吸了吸鼻子。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那首歌，可是此刻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浪漫。

他忽然想起电影里的台词。

I don't have the strength to stay away from you anymore.

Then don't.

-“我己经没有力气离开你了。”

-“那就别离开。”

他甚至不敢开口挽留。

那是他们没来得及再去看的电影。

他目光落在手里的耳机，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一旁，还放着那把湿漉漉的伞。

雨水顺着伞檐落到他的脚边，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