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上了公交。
她己经走了三个小时,帆布鞋的鞋底被磨到发白,应该是没力气走了。
桑郁川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司机重复:“要回家吗?姜同学己经上了公交。”
没有任何犹豫,桑郁川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跟!”
重新戴上耳机,桑郁川抵着下颌往窗外看。
泡梧桐树的粉白色花瓣,像雪一样大片大片往地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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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筒子楼,穿过凌乱的走廊,意外没有争吵的声音。
应该是睡了。
以至于姜知晓开门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客厅没开灯,姜知晓摸着黑,如履薄冰地走进房间,悄悄关上门,开灯,转身的瞬间整个头皮发麻!
一名穿着老汉衫的光头男,腆着个肚子瘫坐在她的座椅上,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转一圈!
姜洪涛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掏出一根香烟喂到男人嘴里,护着火点燃。
“哥!您看看,这货怎么样?”
光头男抹了一把油光锃亮的脑袋,眯着眼,香烟缓缓从鼻腔里飘出。
“顶!”
把抽了两口的香烟往地上一扔,起身,“钱你留下,人我带走,好好调教。”
姜知晓呼吸一紧!
骤然想起那日姜洪涛打的电话,嘴里说什么20万。
原来卖的人,是她。
真是讽刺。
五岁那年,她被姜洪涛买进地下拳场,用生命替他赚黑心钱。
眼下她即将成年,却又要被他卖出去,以此收回成本。
这就是姜知晓的处境。
永远像个货物一样,被人明码标价地挑选。
光头男踹了脚床尾的麻袋,几叠白花花的现金掉出来,姜洪涛立马扑过去,沾着口水贪婪地数着!
眼底全是赌徒的光。
而光头男己经朝姜知晓走来,她顿时有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转身想跑,一条手臂却横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姜知晓抓住他的手臂,俯身后背一顶,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撂在地上!
“哎哟!你踏马......”
数钱的姜洪涛顿时站起身来,“你踏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金主都敢打!不要命了?”
顺手拿起墙边的拖把,气冲冲朝姜知晓走来!
刹那间,姜知晓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打得过光头男,却唯独打不过姜洪涛!
她的所有招式,都是姜洪涛教的!
姜知晓赶紧打开门,拼命想往外面逃!
趴在地上的光头男死死抱住她的脚:“别想跑!我踏马付了钱的!”
眼看着棍棒就要挥到自己身上,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撞开!
柳芙蓉迅猛地扑向姜洪涛!
“你疯了?现在是什么社会?人口都敢拐卖?”
“滚你妈的!”
姜洪涛轻而易举就把柳芙蓉撂倒!
柳芙蓉从身后抱住他,冲着姜知晓就喊:“愣着干嘛?跑!”
姜知晓如梦惊醒,用胳膊肘杵光头男的脑袋,男人吃痛地松开手,姜知晓没了命地往外跑!
“啊——”
身后响起柳芙蓉凄惨的嚎叫!
姜知晓转身,柳芙蓉被姜洪涛压在床上,一手抓着她的脖颈,一手狠狠甩耳光!
姜知晓忽然不忍心就这么跑掉,柳芙蓉再次大喊:“跑啊!跑!”
瞳孔猛烈震颤!
肩膀抑制不住地一上一下。
她看了眼柳芙蓉急速肿胀的脸颊,和唇角渗出来的血,毫不犹豫转身!
跑!
跌跌撞撞地冲下单元楼,柳芙蓉的嚎叫划破寂静的长空。
姜知晓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报警,浑身抖得厉害,一不留神就从楼梯滚下来!
她感受不到痛,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刚要起身,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
“现在,你还要反悔么?”
他的身后,照旧是那辆奔驰商务,后座的门敞开,两把太空椅并排。
司机在驾驶席打着电话:“对,温泉路,这儿有人寻恤滋事!有个女人在惨叫!”
桑郁川的手还举在姜知晓眼前,姜知晓看着他,顾不上思考,终于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要。”
桑郁川握住她的手,瞬间收紧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