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彻底洗净手上的粘液后,那条可怜的鱼已经基本没动静了。-零-点+墈·书- -庚′芯?醉?快¨开膛破肚挖出的内脏被整齐地摆成一排,就像解剖课讲解前的材料准备工作,刽子手兼讲师本人正慢条斯理地刮着鱼鳞,稍晚时他很可能还会兼任厨师一职。
艾丝特尔仿佛突然来了兴趣,靠近认真地观看起了斯内普的每一个动作。
左手固定住鱼头,锋利的刀沿着鱼身左右轻扫,细密的鳞片便能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这本应是第一步,在摘除内脏之前。”斯内普瞥了眼身旁目不转睛的女士,“若你下次非要颠倒次序,至少记得从排泄口下刀——这个位置。”
下腹的刀口从他所指的部位开始,一直延伸到了顶部鱼鳃处,如同尺量般平滑流畅。腹内的深色薄膜和血水也已被清理干净,只有中部一个明晃晃的潦草的洞证明了这条鱼临死前所经受的折磨。!精\武-小!说*王~ ′首?发\
“不必教我,没有下次了——对我来说。”艾丝特尔摆摆手,笑得不怀好意,“目睹过如此出色的刀工之后,我又怎会轻易放过您呢?”
“……”
斯内普嘴角一抽,深感自己再一次落入了她的陷阱之中。事已至此,反正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去骨吗?”他低声问。
“好极了,您是指把所有鱼刺都提前剔除吗?”
“……我没说‘所有’。”
眼见艾丝特尔收获了得力帮手,奇洛明白晚餐有了着落,便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整理白天采集的珍稀花卉了。完整的鱼身沿着纹路逐渐被拆解成了一片片剔透的鱼肉,艾丝特尔将半个身子都低伏在台面上,更近距离地观察着,像极了一只捕猎前弓起脊背蓄势待发的野猫。斯内普用余光扫见这幅场景,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丢块鱼肉过去的诡异念头。\欣*丸_夲^神′栈` !已?发+布~最!薪`蟑_踕/
“我喜欢您的手。”毫无预兆地,艾丝特尔悠悠说道。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手为之剧烈一抖,刀也用偏了力,险些切断整根鱼鳍。斯内普深深吸入半口混着血腥味的空气,没有回复,把那节鱼鳍扔到了一旁。
“您的手很稳,”艾丝特尔继续说,自动略过了刚刚由她引起的小失误,“……在认真工作的时候,尤其漂亮。我真的很喜欢。”
斯内普像是终于被鱼腥味呛到了,低低地咳了两声。借着眼睫的遮挡,他动作不停,暗中打量着自己的手——粗糙、骨节略大、指腹处有一些陈年的茧、此刻满是血污的手——和“漂亮”一词分明就不沾边。
“……安静,如果你不想在晚餐时被断掉的鱼刺卡住喉咙的话。”
艾丝特尔撇了撇嘴,探究的视线在斯内普周身无所顾忌地游荡着,很快便发现了对方的另一处“纰漏”。
为便于行动,他把持刀的右侧衣袖高高挽起,整节苍白的小臂都露在了外面。而与之相对的,他的左边袖口却仍如往日一样紧紧扣着,黑色布料上出现了一两滴略深的痕迹,大概是溅到的血水。于是,出于善意,艾丝特尔伸出了手。
咣当——
指腹与衣袖相触碰的瞬间,一只手便快速阻拦了它。被扔下的刀在石质台面上震颤着,嗡鸣声响彻底消失后,艾丝特尔也收起了惊悸和疑惑,抬起头平静地看向神色复杂的斯内普。
一些黏腻的血水从牢牢包裹着她手背的宽大手掌中流下,很快便沾染了她的整只手,最后通通滑入了下方他紧扣的衣袖中。“……放松,我只是想帮忙。”她抽回手,冷淡地说,“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对吧?”
“……”
当晚,艾丝特尔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睡下,被仔细剔净所有细刺的鱼经斯内普烹饪后几乎全进了奇洛的肚子,惊喜之余他表示自己今后一定再也吃不下去压缩饼干了。
这段小插曲所造成的疏离并未延续到第二天,或许是因为艾丝特尔心胸开阔,又或许是因为斯内普自那时起便以主动背包的方式作为了沉默的道歉。实践之旅继续,一周,两周……一个月过去了,他们也走遍了大大小小十余座山,连吸血鬼的影子都没见过。奇洛对此感到庆幸,艾丝特尔则深表遗憾。
“……你选错了时间,小姐。”斯内普固定完帐篷的最后一根螺钉,终于忍不住讥讽道,“树影不能完全遮挡身形,没有愚蠢的吸血鬼会在白天出现。”
橘色的夕阳即将落下山头,又一天接近了尾声。艾丝特尔蹲在帐篷旁用短树枝逗弄着下午抓到的野兔,这只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