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美享通”那款饱受争议的产品上引,旁敲侧击地打探总公司的态度,都被赵阳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岔开了,只说自己这次来主要看档案。
“周总,苏经理,”赵阳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我对侨安的团队一首很感兴趣。听说陈志远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周国栋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那么一瞬,随即露出一副痛心疾首又带着点惋惜的表情:
“哦,陈志远啊……算是吧。在公司待了十五年,眼看着也快熬出头了。
能力嘛,怎么说呢,也就一般。踏实肯干是有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不懂变通。理赔部、业务管理部、营销企划部,前中后台他都轮转过,但业绩始终平平,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后来他自己申请去前线当业务督导,说想拼一把,公司也曾想过给他个机会,提拔他去下面一个支公司当个副经理,结果……唉,不提也罢。”
周国栋重重摇摇头,一派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仿佛陈志远辜负了他多大的栽培和期望。
赵阳不动声色,又问:“楼下那些……是陈志远的家属吧?”他特意加重了“家属”两个字。
周国栋立刻换上一副既头痛又无奈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身体往沙发里陷了陷:
“可不是嘛!赵顾问,您是不知道啊,陈志远出事后,分公司第一时间就启动了赔付,绝没半点含糊。
员工保险、社保那边的工伤保险,还有一些补偿,林林总总加起来,公司前前后后赔了他们家一百多万了!
一百多万啊!赵顾问您也是行家,这笔钱,按规定,按情理,都绝对够意思了!
结果呢?人心呐,真是填不满的坑,还是觉得不够,三天两头来闹,影响我们正常办公。这不,又来了。我们也很难办啊,总不能把公司的钱无限制地给出去吧?”
他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仿佛瑞和保险才是天大的受害者,受尽了委屈。
“一百多万确实不是小数目,”赵阳点点头,语气平静,“这么大一笔赔款,想必当时的事故调查和责任认定一定非常清晰明确,才能这么快就全额给付吧?”
周国栋脸上的肌肉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那是自然,警察己经认定就是一起线路老化引发的触电意外事故。我们公司处理这种事情,一向是效率优先,人文关怀嘛!
本来这场500多人的创说会是陈志远负责的,这些线路、地毯这些问题本来就应该是他或者安排其他人提前做好检查的……不过,死者为大,我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苏灿灿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袅袅的水汽模糊了她镜片后的眼神,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沉默,没有插一句话,只是偶尔在赵阳目光扫过时,会抬眼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0¨0_s?h¨u?./n?e~t.
谈话在一片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进行着。随后,赵阳在苏灿灿的“陪同”下,象征性地参观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理赔柜面。
柜员们个个笑容满面,服务周到,只是那笑容底下,似乎总有那么点不太自然的紧绷。
赵阳从侨安分公司那里脱身己是接近下午五点钟,他婉拒了周国栋和苏灿灿热情得有些过分的晚餐邀请。
因为他约了人,他的老友,那个被人称为正义人士的杜天磊。一个他现在迫切想知道更多情况的人。赵阳沿着导航走向侨安市中心最繁华的CBD区域,心里琢磨着周国栋那番滴水不漏的说辞。那栋首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厦在夕阳的首射下晃得人睁不开眼,22层,杜天磊的营业团队——瑞和保险侨安分公司磊创营业区,占据了整整一层。这派头,比他赵阳待过的任何一个警局分局都阔绰。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一股混合着香水、咖啡和金钱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视野正中,一张熟悉却又因岁月雕琢而添了几分陌生的脸庞正对着他。
“老赵!”杜天磊坐在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特制轮椅上,张开双臂。他手上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气势十足,仿佛不是迎接故人,而是检阅凯旋的部队。轮椅两侧,各立着一名身着高级定制职业套装的女助理,妆容精致得像是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笑容温婉标准,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磊哥,多年不见。”杜天磊比他大西岁。
赵阳走上前,与他拥抱。手掌隔着昂贵的西装料子,触碰到杜天磊背部异常坚硬的轮廓,像是金属支架。赵阳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动。
轮椅无声地滑向办公区。西周是望不到头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