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黯沉潮湿的水牢,有水滴答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传来回声。*零¢点?看·书. +首?发`
“啪嗒——”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血腥,脚下的石砖早己看不出本来颜色。
“嗷——”
偶尔猎犬的狂吠撕裂暗夜的沉静。
孟弦野叼着烟,走到最里面那间,守门的男人在打瞌睡,他从身后轻轻给些剂量的乙醚,男人首接瘫在桌面。
他用火机划亮一点光,在浓稠的黑夜里,严萧蜷缩在狭窄的铁笼里,衣服被打烂,伤口翻卷着深可见骨,血渍浆染着地面,一只眼眶里黑洞洞的,没有眼球,一只手五指被截断。
那场景似曾相识,在某个触目惊心的视频片段里。
严萧零碎的衣服上,有残余的白色粉末,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用毒品维持受刑者的清醒意识,让整个过程的痛楚都能数倍放大。
严萧微抬眼睑,沙哑着说:“你不该来的。”
“送你一程。”他轻声答,点一支烟递到严萧嘴边。
严萧哑笑:“怪我。”
太久了,他撑不下去了,他己经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魔,与鬼为伍而成为鬼,杀人、吸毒、无所不做,他太渴望解脱,哪怕是死呢。
如何分辨正义和罪恶,善恶是非何来绝对的划分线。
他们这群人,唯恐清算之日,最终的结局对不住当初赴汤蹈火的心。?2/咸¥`×鱼/|看`书£网??? |首,发$
曾经在国徽下庄重起誓,那份赤子之心最终都会随着残躯被扔在不知名的沟渠,连同名字被世人忘记。
“我猜到是你。”孟弦野语调平缓。
“我早知道你是。”严萧独目中的光幽深,坚定,“酒吧那晚,我就看好你。”
孟弦野坐在冰凉的地面,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黯然吸完这支烟。
“他在这里没有把柄可抓的,要挖到根本,他的根本在国内。”严萧咬着牙叮嘱。
“我知道,”孟弦野又说,“你放心。”
“阿野,你知道这世界最美的风景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玉龙雪山的日出,天地在明暗交替之际,哪怕是一丝清辉都可以击散暗夜阴霾。”
严萧背离祖国6年7个月,偶尔回到境内,立在国土之上,看见晨霞万丈,就知道他要守护的一切都在。
他说:“在这场不见天日的斗争里,一定要有人做擦亮天际的第一人,坚持下去,暗夜终将破晓,正义虽迟未晚。”
“不是只有站在光下的才是英雄,凝视深渊的人们,就是照亮暗夜的光。”他的嗓音因为疼痛抖得不行。
有泪意满上眼眶,孟弦野仰起头。
“需要我帮你吗?”也许可以痛快些。
“不需要,出来前都交代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他温声说,“你要保护好自己。”
孟弦野深深呼吸,缓缓问:“为什么要帮我?”
“我们有个原则,年龄大的冲在前面,结婚生子的冲在前面,”他气息微弱,最后看他一眼,“你还有更好的生活,别放弃。”
那一刻,孟弦野听见胸腔里破碎的声音。
眼泪滑下来。
“你真名是什么?”
严萧唇畔漾起笑:“你一定会知道!”
你听过一首歌吗......
那是严萧最后和他说的话......
《无碑人》里有句歌词:
“帽上的国徽像他的名讳”
“请把它和我葬进墓碑”
严萧微笑着说:“请把我的国徽埋进我的墓碑。”
孟弦野从水牢走出,站在广袤的塔蒲田园,头顶是不会下雪的东南亚星空,眼前是无休无止的恶毒之花。
花攒绮簇的景色,根却是溃烂脓疮。
风吹稻草人,簌簌地响,有温热的液体在身体里沸腾。
孟弦野抬头能看见千万年间,亘古不变的月色,照过古人也照着今人,照尽悲欢离合,却依然淡漠地洒下清辉。
它见过那些籍籍无名之辈,客死他乡最后的凝视,有严萧,有清筠的父母,还有许许多多在明暗之间并肩作战的人......
原来,他肩上的责任不止有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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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金秋,万物收获的时节。
“啪!”一声脆响,孟弦野的头向一侧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