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步。
清筠感觉自己慢慢透明,终于两眼一黑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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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叶延川皱着川字眉,担心地长出口气。
老人摸摸孙女的头发:“出这么多事,怎么不和家里说。”
清筠想说话的,眼泪却抢先一步。
“他还好吗?”
叶延川摁住要起身的姑娘:“人己经抢救回来,在ICU,如果能度过危险期就还好。”
她红着眼,啜泣着说:“爷爷,是我害了他......”
叶延川惋惜地叹气:“别丧气,还没到最后一步。”
可是老人知道,两条人命,以他这么多年办案经验,最后法院判决不会乐观。
叶延川想起那天在分局会议室,少年桀骜不驯坐在一众干警中,气度卓尔不凡,面对他的审视也是不卑不亢。
叶延川笑年少人轻狂,还想着拿守卫百姓的岗位谈恋爱。
那个日子秋阳晒暖,都没能遮住少年身后的光。
“喜欢的人都不能守护,谈什么保家卫国。”
清筠漂亮的脸蛋哭红了,只敢问爷爷:“您能帮他吗?他该有很好的未来,爷爷,他不该是这个结局......”
他该是西班牙的艺术游子。
或者是驰骋赛场最棒的车手。
追着朝阳高空跳伞,恣意人生。
都不该是十年牢狱,荒芜青春。
叶延川眼底有些红,挪开视线:“你要相信他,什么困难都能走过去。”
清筠的眼泪落在白色床单,洇晕开,像碎掉的心。
“那我去见他。”
她顾不得手上吊水,下床。
叶延川强行摁住他,不想她去。
春潮里的第一场夜雨,缠绵着下到深夜。
清筠刚输过血,皮肤白得吓人,连日心神交战,身体薄薄的只有一小片。
叶延川说:“他在ICU任何人都不能见。”
清筠固执地摘下吊水瓶,哭腔说:“爷爷,哪怕在外面看看他呢。”
哪怕只是隔着玻璃,可是她又离他近一步。
是不是他就会不孤单。
毕竟,她总不会抛弃他的......
清筠走到重症病房门口,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让自己来见。
因为门口有警察把守,而隔着一扇玻璃,孟弦野安静躺在那儿,薄唇抿着,平日里身体素质极佳,冬天都很少穿长袖的男生,浑身插满管子。
她清晰看见男生的手腕上铐着警用手铐。
终于,她的少年用自由和生命换来守护她。
她心腔里绞着疼,清筠身体的另个小孩在哭泣,不要再疼了,心脏不能要了......
可是,她却泣不成声,沿着玻璃墙力竭蹲下去。
旁边的警察吓得站起来:“小妹妹,你哪里不舒服!”
清筠把脸埋在臂弯里,忍着尽量不要哭出声,肩膀却抖不停。
她暗暗地想:“不能让他听见,孟弦野要担心的。”
心是会碎的,碎着也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