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血色。
他眼中的暴怒与贪婪,瞬间被极致的惊慌所取代。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他下意识否认,但那颤抖的声音和躲闪的眼神,却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说的是真的。
“我胡说?”
聂媚娘凄厉,眼角流下两行血泪,“我娘临死前,都还死死抓着那块从你僧袍上扯下来的布料!”
“上面绣着你的法号!你忘了,你那个好师叔苦愚,是如何帮你瞒天过海,将此事压下去的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
尤其是提到了法愚,那个刚刚被废掉的魔僧。
他们之间,还有这等龌龊的交易!
“哗——”
死寂之后,是无法抑制的、山洪暴发般的哗然。
众僧交头接耳,看向难嗔的眼神,从最初的同仇敌忾,变成了震惊、鄙夷、与发自内心的恶心。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平日里掌管戒律、铁面无私的首座师叔,竟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
苦乘方丈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若非身旁弟子扶着,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惨白着脸,嘴唇哆嗦着,转向自己几十年的师弟,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苦。
“难嗔……她说的是……是真的?”
“我……我……”
难嗔张口结舌,汗如雨下,在苦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下,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嘶声狡辩道:
“是!是又如何!那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我……我是一时糊涂!”
“可她今天跳出来说这些,分明是受人指使,就是要让我少林难堪!”
“是要毁我少林百年清誉啊,方丈!”
这番毫无廉耻的辩解,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难嗔!”
一声怒吼,中气十足,却又带着一丝虚弱。
是三德。
他被人搀扶着,胸口还在渗着血,但一双虎目却瞪得滚圆。
他自行挣脱搀扶,向前跨出一步。
身为外功宗师,他修的是肉身,炼的是筋骨,最是重情重义,也最是嫉恶如仇。
他可以容忍同门技不如人,却绝不能容忍这等败坏门风、猪狗不如的行径!
苦乘方丈看着暴怒的三德,看着惊慌失措的难嗔,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眼神复杂的弟子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力交瘁。
家丑,天大的家丑。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你们的家务事,要处理就赶快处理。”
一个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这场混乱的闹剧。
是顾渊。
他现在对少林的内部斗争没有丝毫兴趣,只想着赶紧回去突破。
他向前踏出一步,枪尖遥遥指向苦乘。
“现在,我只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
“我,要带她们两个走。”
“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我不介意,让这嵩山之巅,再多添百十条亡魂。”
话音落下,一股冰寒彻骨的杀意轰然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