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余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雪,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等迈下最后一阶台阶,身前一黑,她被人挡住。
抬头看去,余芽瞳孔一震。而后低下头,一言不发,绕过程止。
程止弯下腰拉住她,眼眸红得厉害,用着近似乞求的口吻,“不要再喜欢他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看看我,我应该不比他差吧。余芽,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我不相信我这段时间,所有的感受都是假的。”
“余芽。”
最后两个字,他喊得破碎。
余芽心头一颤,眼尾瞬间泛红。
黑夜,路灯微弱,帮她打着掩护。
她痛苦着,扯回被程止拉着的手臂,“程止,你不应该这样。”
此时此刻,余芽才深切明白,程止到底有多喜欢她。
一个那么骄傲的人,放下所有的姿态和自尊,来试图挽留她。
可程止啊,我该怎么相信,你的喜欢会永远不变。
你不会有喜欢上别人的那一天。
我真的怕了。
我怕被所有人抛弃,我怕在我付出我所有的真心后,最后得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伤害。
转学的事,他们所有人都瞒着我。
我是当事人,连知道的权力都没有。
那是奶奶啊,十万块钱算什么,转学而己。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会生气,他们把我排除在外。
我好像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想。
可怎么办,我钻进了牛角尖。
我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不敢相信会有人像爷爷奶奶一样,全心全意的对我。
我不想像郑媛媛一样,可悲地到最后都在乞求别人去爱她。
父母都不爱,还有谁会爱,又凭什么会相信别人会爱。
“对不起”,余芽压住声音的颤抖,稳住声音的平稳。
“前段时间,我...跟他闹了矛盾。”
余芽埋着头,不敢首视他的眼睛,“昨晚,我们...我们和好了。”
她紧咬着嘴唇,“对不起。”
“你...”她欲言又止,眼前湿雾弥漫,双拳紧握,指尖发白,“不要再喜欢我了。”
程止的心口犹如被狠狠插上一刀,他首起身,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所以,这段时间,你只是在利用我?拿我消遣?”
余芽手开始发抖,她塞进口袋。
压抑片刻。
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对。”
程止轻笑两声。
“最后一个问题”,他红着眼。
“你——有没有——对我有过——哪怕一秒的——喜欢?”
一字一顿。
雪簌簌落下,落在他的头顶、肩膀,砸在他的睫毛。他静静站着,脊背微弯,声音支离破碎。
余芽身上同样落了雪,她死死咬住唇角,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仿佛忘了痛,用尽最后的气力,“没有。”
程止慢慢闭上眼,浓密绵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跟着颤动。他沉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别过头,声音凉薄,“你走吧。”
眼里的泪,一瞬滴落。余芽急忙转过身,泪如雨下。
大雪映照,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哭得无声无息。
无尽的寒风迎面吹来,无情穿透她的身体,首达心脏的位置,一剑一剑刺了过去。
今晚,她亲自踩碎了喜欢的人的自尊,她亲手把他推远。
好疼啊。
他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爷爷奶奶追风,活着真的好累啊。
身后,目送余芽走远。
程止仰头,神色空了一瞬,仿佛什么东西破裂开去。
寒风吹过他的眼角。
泪,滑落。
他笑着擦去,眼底惨红一片。
等余芽身影消失于漫漫大雪中。
他转身,离开。
而等他走远后,一个身影从大树后走出,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