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二十六年,六月初八
北疆都护府门前车马喧嚣,仆役们正将最后几箱行李装上马车。′4`2`k*a^n_s,h?u?.¨c/o+m/
明昭弯腰替三岁的女儿沈棠整理衣襟,小丫头藕节似的手臂上戴着一对精巧的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阿娘,我们真的要回京城了吗?"沈棠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好奇。
明昭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脸蛋:"是啊,回去见你阿景哥哥,还有皇祖父、皇祖母。"
"那爹爹呢?"沈棠转头,望向不远处正在与北疆官员交接水利文书的沈砚。
沈砚一身靛青色官服,风骨峻峭,正低头在舆图上标注最后几处水渠的养护要点。ˉ?′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察觉到妻女的目光,他抬头,日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了层金边。他朝女儿招了招手,沈棠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跌跌撞撞地扑进父亲怀里。
"爹爹抱!"她伸出小胳膊,腕间银铃清脆悦耳。
沈砚单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自然地揽过明昭的腰,指尖在她后腰轻轻按了按。
明昭顺势靠在他肩头:"棠棠昨夜闹着要听故事,非缠着玩你给阿景雕的那套小木马不可。"
沈砚低头看了看女儿,小丫头正抓着他的衣襟,奶声奶气地数着:"一、二、三……"
"数到哪儿了?"明昭笑问。+2¨3·d·a¨w¨e_n.x~u.e~.!c-o`m\
"二十八!"沈棠骄傲地扬起小脸,"爹爹说,回京再雕七十二只,凑个百骏图!"
返京官道上,车队浩浩荡荡。
最华贵的马车里,沈棠趴在窗边,小手扒着窗框,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明昭翻着礼单,突然"哎呀"一声:"给阿景的狼牙项链忘装了!"
"在棠棠的玩具箱底层。"沈砚头也不抬地批阅公文,"你前夜偷偷放的。"
明昭耳根一热。那晚她以为沈砚睡着了,还对着狼牙项链念叨"保佑阿景平平安安"。
车轮碾过碎石,马车轻轻一晃,沈棠手里的布老虎差点掉下去。沈砚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顺势把女儿抱到膝上:"玩这个。"变戏法似的摸出个九连环。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明昭瞪大眼睛。
沈砚低头解着铜环,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上月见你翻《玩具图谱》,批注'阿景必喜'。"
明昭心头一暖。这三年来,北疆的风沙磨砺了她的性子,也让她更加珍惜眼前人。她忽然抢过九连环:"我教棠棠玩,你歇会儿。"指尖故意划过他掌心的薄茧。
沈砚收拢手指,将她柔荑裹在掌心。窗外晚霞满天,映得三人交叠的手宛如琥珀。
七日后,朱雀大街。
承稷抱着五岁的阿景站在城楼上,小太子踮脚张望:"姑姑的车到哪儿了?"
忽然,阿团指着远处欢呼:"铃铛!"
官道尽头,明昭一袭红衣策马而来,腰间金铃在阳光下灿若流星。沈砚抱着沈棠紧随其后,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皇兄!"明昭勒马停住,仰头笑得明媚,"我把北疆最好的奶豆腐和驸马都带回来啦!"
沈砚翻身下马,怀中的沈棠腕间银铃与阿团的金锁叮咚相碰。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突然同时伸手抓住对方佩饰。
"像极了你们小时候。"柳青芷笑着拭泪。顾景煜将妻女一同揽入怀中:"回来就好。"
晚风拂过满城灯火,檐角铜铃轻轻摇曳。宫门缓缓关闭,将欢声笑语锁进人间最温暖的角落。
(全文终)
后记
北疆水利图后来被收入工部典藏,图角题着「沈砚明昭制」。而都护府窗前那串银铃,永远留在胡杨树下,风起时仍会叮咚作响,像在诉说那年春好,有对璧人曾携手看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