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二十一年,五月
北疆的日头毒辣,河滩上的砾石被晒得滚烫,赤脚踩上去怕是能烫出泡来。?\小;e#说}宅¢?= ]-=最.新a,章(节§更¤新^=?快2
明昭蹲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沈砚昨夜绘制的河渠图。图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被她指尖一蹭,洇开一小片模糊的痕迹。
她盯着那团晕开的墨渍,忽然想起今晨沈砚伏案疾书的背影——烛火将尽时,他仍握着笔,眉头紧锁,连她悄悄披在他肩上的外袍滑落都未曾察觉。
"唉——"
明昭托着腮,长长地叹了口气。北疆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枯燥。
没有京城的丝竹宴饮,没有母后宫里精致的点心,甚至连个能说话的女伴都没有。她抬头,望向不远处正在与工匠议事的沈砚。
他今日穿着一件靛青棉布首裰,袖口卷至肘间,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北疆的风沙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磨得微糙,却衬得那双执笔的手指愈发修长干净。
此刻,他正俯身指点河床走向,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条首线——这是他思索时惯有的神情。
明昭忽然起了玩心,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掌心掂了掂,眯起一只眼瞄准他脚边,手腕一抖——
"咚。"
石子精准地砸在沈砚靴尖前一寸,溅起一小撮尘土。
沈砚身形一顿,缓缓抬头。灼热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扭曲浮动,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工匠,落在她身上。
明昭冲他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还故意用口型比了三个字:"想——你——啦——"
沈砚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唇角却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轻轻摇了摇头,食指在太阳穴旁点了点,示意她别闹。
明昭撇撇嘴,纤指又摸向地上另一颗石子,正要再丢,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间,几匹骏马疾驰而来,为首的壮汉翻身下马,声如洪钟:"沈大人!赵员外请您过府一叙!"
沈砚神色不变,只是指尖在河图上轻轻一叩:"今日勘测未完,改日再——"
"沈大人这是不给面子?"壮汉冷笑,腰间佩刀"铮"地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横肉丛生的脸,"员外说了,今日务必请您喝杯酒!"
河滩上的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不安地望向这边。明昭眯起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鎏金马鞭——这是沈砚去年送她的生辰礼,鞭柄上刻着小小的"昭"字。`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沈砚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合上河图,声音平静:"带路。"
当夜,赵府灯火通明。
明昭穿着一身靛蓝男装,头发高高束起,腰间配着一把不起眼的短刀——
那是沈砚今早亲手给她系上的,刀柄上缠着防滑的鹿皮,刚好贴合她的掌心。
她低着头,跟在沈砚身后半步,刻意放重了脚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粗使小厮。
可一进正厅,她的目光就被满室奢靡震住了。
鎏金烛台上燃着龙涎香,波斯地毯厚得能陷进脚踝,连奉茶的侍女耳垂上都晃着翡翠坠子,哪像是北疆这种苦寒之地该有的做派?
"沈大人年轻有为啊。"赵员外抚着胡须笑道,眼睛却不住地往明昭身上瞟,"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
沈砚不动声色地侧身,宽大的官袍袖摆恰好挡住明昭半边身子:"新收的书童,不懂规矩,让赵员外见笑了。"
"哦?"赵员外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突然拍手,"来人,给沈大人斟酒!"
一名身着轻纱的侍女捧着鎏金酒壶上前。明昭眼尖地发现,那侍女拇指在壶柄处轻轻一拨——她在京城见惯了这种把戏,壶里定然有夹层!
电光火石间,明昭"哎呀"一声,佯装被地毯绊倒,整个人朝那侍女扑去——
"哗啦!"
酒壶应声落地,琼浆玉液全泼在赵员外绣着金线的锦袍上,霎时酒香西溢。
厅内死寂。
赵员外的脸青了又白,手指捏得椅子扶手咯吱作响。
"小、小的该死!"明昭颤着声音说道,嗓音压得低哑,肩膀却抖得厉害——是憋笑憋的。
她能感觉到沈砚的目光钉在自己背上,灼热得几乎要烧出个洞来。
沈砚深吸一口气,起身作揖:"下人愚钝,沈某改日再登门赔罪。"说罢,一把攥住明昭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